近的女人,视线略低一些,没有与对方对视,然后微微弯下膝盖,行了礼:“妾见过皇后。”
盛瑶清冷的声音传过来:“起吧。”
江晴晚微微一笑。
皇后不是小姐姐。
江晴晚在心底念过很多遍这句话,从最初的泫然欲泣,到后面咬牙切齿。
既然如此,放眼整个后宫,唯一会与她敌对的人,似乎,就是皇后了。
没有了最初每每见到对方时莫名其妙的心悸,也许她终于能好好地,看清自己未来要走的,是怎样一条道路。
小姐姐希望她堂堂正正的活下去。
而她在最好的年纪,遇上了能给自己一切的明徽帝。
上天都在帮她。如果不将眼光放得再高一点,岂不很可惜?
在甘露宫的数月伴驾时光,让江晴晚想了无数事情。至少在此刻,在听到皇后的声音时,她不再有从前那种手足无措之感。
一切都在像好的方向发展。也许在日后的某一天,嫁给他人的小姐姐就会听说,有一个从青镇出来的女人,从最卑贱的地方,走上了天下女子都期盼的位置。
至于现下,那种不太舒服的、似乎有什么事情被自己忘记的感觉……大概,仅仅是错觉吧。
天子归来后,后宫里的气氛悄然发生着某种变化。
短短一年不到,就有三个主位上的妃子消失在宫里。无论原因如何,这样一个结果都为宫中诸人敲响了警钟。
下一次选秀,怕是一定会有新人入宫。
哪怕明徽帝再不愿意,朝堂上的言官也会逼着他答应。身为天子,延续血脉,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在这样的氛围里,三个让旁人意向不到的人,慢慢走到了一起。
苏婕妤,宜嫔,荣妃。
“……所以呢,阿画,我总有些不大好的感觉。”
纪年华往宁苏匆匆离去的方向看了眼,眉尖便是一拧。
在她对面,景如画的眉却是微微弯起一些,是好看的柳叶形状,双唇不点而朱,但丝毫不给人昳丽的印象,只让她看上去更像画中仕女,只静静坐在那里,就似乎要消散在水墨里。
“阿画?”纪年华偏了偏头,“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景如画回过神,“宫里只有这么点人,也能那么热闹,实在难为她们了。”
纪年华“扑哧”的笑出声,阳光被两人头顶的树叶切碎,不太均匀地撒在她面上和眼里。等笑够了,纪年华才勉强说了句:“阿画说得对。”
“可等新人入宫,她们不就没时间了。”
确切地说,是周燕回就没时间了。
芳华宫里,宜嫔亲手烹茶。等一杯茶好好落入杯里,江晴晚端起杯子,慢慢吹一口上面飘起的白色雾气。
指尖滚烫滚烫的,她很快又将被子放下,看看眼前一桌子点心。
如意糕、小香饼、桂花酥……全是香香甜甜,小孩子喜欢吃的。
宜嫔用手中的锦帕垫着手指,捻起其中一块,送到大皇子聂澄口边。
聂澄今年已经九岁,入了学,原本该是最好动的年纪。不过宫里的孩子历来早熟,加上他曾经历过的,从小时候众星捧月到如今平静度日的转变,更是比寻常九岁孩子多一分心眼。
荣妃入宫时,母亲曾很不开心,还常常拉着他的手,哭着说些丧气的话。
现在,却与荣妃一口一个姐妹,还带自己来芳华宫小坐……
聂澄低下头,乖乖巧巧的,吃下那一口如意糕。
无论如何,聂澄相信,母亲不会害自己。
三人坐了小半个下午,一盘子如意糕,都进了聂澄的肚子。
后面还上了些新鲜瓜果,不过聂澄一口没动。惊鸿宫里的瓜果也不少,而母亲已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允许自己吃糕点。至于在芳华宫里为什么那样喂自己,可能是因为有荣妃在吧……
他迷迷糊糊的想着,在回宫路上,还小睡了一觉。
可一回到惊鸿宫,刚坐下来喝了杯茶,聂澄就抱着肚子,痛苦的喊道:“疼,好疼!”
周燕回先是一怔,很快反应过来一般,扑过去捏着儿子双肩:“澄儿怎么了?哪里疼?宣太医,宣太医!”
当天晚上,大皇子吃坏肚子,腹泻不止的消息就穿遍整个皇宫。
惊鸿宫里灯火通明,半个太医院的太医都聚在这里。据说还是宜嫔跪到皇后身前苦苦哀求,说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聂澄就是自己的命根子……皇后才去明徽帝那里求了特旨,把半个太医院搬去。
大皇子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小脸蜡黄。周燕回站在一边,看太医为儿子诊脉,面色苍白,两眼含泪。
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的日子,明徽帝处理完政务,便去了芳华宫。荣妃站在宫前,一脸惊喜的来迎:“我还以为,陛下去宜嫔那里了。”
“宜嫔?”明徽帝挑眉,像是不明白为何宠妃会出此一言。
江晴晚一怔,随即抿一抿唇,低下头去,连声音都小了许多:“大殿下身体不舒服,据闻皇后娘娘还去请示过陛下……”
明徽帝皱眉,片刻之后想起什么:“对,是有这么回事。”
不过他连皇后都不大想见,遑论好好听完对方说话?无非是等盛瑶讲完之后,他觉得不是什么大事,顺口答应下来罢了。
“陛下,”满宫灯火下,一阵风吹来,吹起了宫前荣妃身上披着的纱,“我好担心大殿下,陛下去惊鸿宫看看吧?”
明徽帝的手已经揽在宠妃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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