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的心像是忽然变成了墨镜男人手上的那张光盘,被那苍白修长手把玩在指尖。
“看来是她当时存在了你这里,然后你收拾东西的时候没注意就和杂物混在了一起吧?”
墨镜男人晃了晃手中的光盘,用另一只手缓缓摘下自己的墨镜。
不出林暮所料,这个男人的有着十分出色的相貌。然而她此刻对这俊美的相貌却分不出半点关注,因为自己重复了多年……几乎变成了‘真实’的谎言,只要有这张光盘的存在,就会被瞬间打破。
也许会有人以为,文晓的溺水是她蓄意的也说不定。那时候,就算自己说出文晓溺水时所有的真相,都不会有人再相信自己了。
信任,人心,人性……有时候就是这么脆弱的可怜的东西。
到时候,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名声,地位,声誉……也许家庭都会受到巨大的影响。这并不是太过悲观,而是流言……人言,就是有着这么可怕而强大的力量。
然而她现在却只有看着别人,将那足以改变她生活的东西拿在手上。
墨镜男人低垂着眸子,那双黑的渗人的眼睛专注的盯着手中的光盘,许久之后才像是确定了什么一样合上眼将墨镜戴了回去,并将这沾满了灰尘的光盘装进了怀里。
“人为了自己理想的生活……不,或者说是为了别人期望中的自己,可以牺牲很多东西。同样的,为了维持这样的生活,也可以去做出很多疯狂的事情呢。可是很多时候,都是一念之差,你说对不对呢?林太太?”
墨镜男人露出自己夸张的笑容,微微歪了歪头——那个文晓习惯性的动作。
“我的眼神可是非常好的哦,好到经常会看见各种各样的事情呢。比如林太太你现在身后拿着的是什么东西……之类?”
林暮听到墨镜男人的话后浑身剧烈的颤抖了一下,一股凌厉的气息瞬间将自己穿透。
“林太太,你这样可不好。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了,也得为你的家人想想啊。比如你的父亲,你的丈夫……还有你的孩子。”墨镜男人轻笑一声后向书房外走去,“对了,我又没有说过我朋友的名字?”
“她的名字叫做文晓,我是在昨天看到一个事件的旧档案时认识她的。如果以后有什么新的线索,届时我们肯定还会上门叨扰。还请林太太你,一定期待我们的再会。”
墨镜男人头也不回的离开,留下一句丢着清浅尾音的话。
不一会,楼下传来大门被关上的声音。林暮像是身上的骨头都被抽掉了一样,一下子瘫软在了书房的地上,手上紧握着的裁纸刀也应声跌落在地面。
墨镜男人的话像是咒语一样一样萦绕在林暮的耳边一遍遍的重复,还有就是那个墨镜男人带走的……足以毁了自己现在所有生活的‘证据’。
不知过了多久,林暮突然觉得胃里一阵恶心的感觉。匆忙的站起身跑到最近的洗手间,林暮扶着洗手台就开始干呕起来,好一会才换过了劲。
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林暮抬起头看着镜子里一脸苍白的自己,联想到这两天自己是不是犯懒犯困的状态,以及刚刚那个墨镜男人的话。
‘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了,也得为你的家人想想啊。比如你的父亲,你的丈夫……还有你的孩子。’
“孩子……”林暮傻傻的抱着自己的腹部,靠着洗手间里洁白的瓷砖墙壁滑坐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吶,你剩下的心愿就是去见自己的父母吧?”墨镜男人抬手摸了摸自己装在怀中的光盘说道,“见了之后你可要乖乖成佛了,老赖在这个世界可不是个好选择。”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路人看着墨镜男人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自言自语的疯子一样。
墨镜男人低叹一口气,微微抬了抬自己的墨镜,从墨镜下方的空隙向身侧看去,入眼则是一个一身红衣的清丽女人。
红衣女人像是感觉到了墨镜男人的视线,抬头对他露出一个浅笑后点了点头,一开一合的薄唇像是在说两个他早已听到耳朵生茧的字。
墨镜男人见状又将墨镜好好的戴在脸上。
“真是的,说那么多有个什么用啊?你们这样的如果早点愿意离开我才要对你们说谢谢呢!”墨镜男人说着还是按照自己早就知道的一个地址走去,“人的执念还真是……可怕啊。”
此时的阳光已经渐渐变得昏黄,本就高挑的男人的影子被斜照的太阳拉的更加修长。
然而,却也是只有一个影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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