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
忽然她对司机喊道:“请停一下车。”
傅希境问:“怎么了?”
她指了指斜对面的一家花店:“我去买束花。”
傅希境笑说:“我倒忽略了,还是女孩子细心周到些。”
司机将车泊在路边,对他们说:“请迅速一点,这边不能停太久。”
花店很小,却堆满了五颜六色的鲜花,芳香扑鼻,很多品种在国内都很难见到。南风粗粗逛了一圈,指着一丛香奈绣球对店主说:“就要这个,请用牛皮纸包装,谢谢。”
大朵怒放的绣球簇拥在一起,淡粉与白色相间,怒放张扬,衬着绿色的枝桠,素雅美丽,看着便让人心里变得特别柔软,心生喜爱。
南风抱着这束花,敲开了风女士的病房门。
“风女士,您好,打扰了。”傅希境站在病房门口招呼。
靠在病床上正低头翻看着什么的女人闻声抬头,微笑说:“请进来吧。”
如果不是事先得知,南风真的不相信病床上的女人是病重得即将离开人世的人,她虽瘦削苍白,但精神状态却没有一点疲态,更重要的是,在她脸上,看不到一丝丝绝症患者的绝望与死寂感。她微微笑着,神色里全是温和。
南风将手中的花束递过去:“您好,风女士,我叫季南风,非常非常感激您愿意为我妈妈捐赠。”
风女士接过花,放在鼻端深嗅,十分开心地说:“啊,香奈绣球,好久没有见到它了。”她抬头,对南风说:“谢谢你,我很喜欢。你能帮我把它们插到花瓶里吗?”她指了指床头柜上的一只蓝色瓷瓶。
瓶子里面正插着一束快要枯萎的白玫瑰,南风将玫瑰拿出来,却并没有扔掉,她换了新鲜的清水,将绣球花插进去。她扫视了一圈病房,发现茶几上有一只空着的装水果的小藤篮,她将那些还未完全枯萎的玫瑰花瓣摘到篮子里,将藤篮放到半开着窗户的窗台上。
她回头,发现风女士正笑望着她。
南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有点太随意,不好意思地说:“这是我妈妈教我的,她很喜欢鲜花,但是鲜花养不长,每次快要枯萎的花她不舍得扔掉,就将花瓣摘下来,装在篮子里放到窗口通风处,她说,这样风一吹,空气里会有隐约的花香。”南风笑了笑,“其实到那时候花香几乎都没有了的,她的心理作用而已。后来她生病住院,我也就学了她这个习惯,也许她躺在病床上,真能闻到风中的花香。”
风女士说:“你妈妈真是个妙人。”她朝南风招招手:“过来,陪我说说话。”
南风依言坐到病床边。
傅希境说:“你们聊。南风,我在外面等你。”
坐近了南风才发现,风女士先前翻看的是一叠信件,信纸有点陈旧、泛黄,上面是密密麻麻的黑色钢笔字迹,应是很久前的旧信了,现如今,已很少用这种古老的方式通讯。
南风盯着她膝盖上的信件,风女士却是望着傅希境消失的方向,感慨般地说:“小季,你先生对你真好。”
“啊?”南风怔了下,才意识到她指的是傅希境,她扭头望了眼门口,低低说:“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风女士讶异:“他不是你先生?”
南风摇摇头。
风女士沉吟了片刻,了然点头,“那他也是一个非常爱你的人。”
南风沉默。
风女士轻轻说:“你知道吗,他在得知我的肾脏与你妈妈的匹配后,立即飞来了旧金山,很不巧,那时我病危昏迷,他在这里等了整整三天,直至我醒过来。我刚醒来身体虚弱,我家人强烈反对他与我交谈,他恳求了我父亲很久,才让他进了病房。然后他跟我说了你与你妈妈的故事,他希望我能救你妈妈。”
南风张了张嘴,这些,他都没有告诉过她。
风女士了然地看着她惊讶的表情,说:“看来他没有让你知道这些。”
“小季,能碰到一个真心爱你的人,真的不容易。”她拍了拍南风的手,目光转到她膝盖上那叠泛黄的信笺上,神思瞬间变得悠远,轻轻说:“请好好珍惜。”语调怅然又伤感。
她说了这么多话,精力渐渐不支,她躺下去,叹道:“我有点累了。”
南风站起来:“那您好好休息,我们回头再来探望你。”
可是南风没有机会再见到她,三天后的深夜,傅希境被电话铃声吵醒,电话来自医院,让他跟南风立即赶往医院,风女士不行了,赵芸立即准备手术。
南风被傅希境叫起来,她一边穿衣服,手忍不住发抖,声音也是:“怎么这么突然,前面见她精神还不错的啊……”她重复着。
傅希境帮她穿上大衣,握着她的肩膀,轻声说:“她是脑癌晚期。”
他们赶到医院时,赵芸与风女士已被推入手术室,只等家属签完字便实施手术。
南风看到风女士的父亲,白发苍苍的高大男人,一脸悲痛,却强忍着没有落泪,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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