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坟?!”
随即眼前豁然开朗。
唐石亲手把刘文远埋了,藏尸灭迹,他们自然无迹可寻。
*
石室没甚么光,四面都封死的,唯有左侧立着一道铁门,门从外面上了锁,非绝世高手,神仙下凡者不可破开。
在这般暗无天日的环境下待着,连平日里的一弹指时间也变得尤其漫长,眼看杨晋仍在石墙边打转,闻芊终于等得百无聊赖,撩了撩衣裙站起来。
“你的那几个小跟班儿到底管用不管用啊?”她玩着胸前的青丝,闲闲道,“人都在这儿困了这么久了,也没见他们赶来救你呀。别不是害怕,偷偷跑了?”
“百川做事一向有分寸。”杨晋抬手在石壁上轻抚,“他会来接应我们。”
对他这迷一般的信心不敢苟同,闻芊刚要再说话,迎面不知飞来何物,黑漆漆的一抹,块头还不小,待看清轮廓时,她头皮一阵发麻,寒意从脚底直窜上脑门儿,当下不自觉叫出了声,忙一个箭步闪到了他背后。
原以为是甚么暗器,杨晋本能反应出手截住,触感略硬,还有尖尖的倒刺。
那物体张牙舞爪地在掌心挣扎,借着微光,发现不过是只甲虫,瞧着有几分像独角仙。
“就这个?”他捏住虫微微侧头,眼见闻芊花容失色的模样,显然吓得不轻,唇边便含了丝哂笑,侧开了头不看她。
将杨晋的表情尽收眼底,闻芊一边胆战心惊地往后退,一边没好气的反驳:“这个怎么了?我一个貌美如花的大姑娘,怕虫很稀奇吗?”
她此生最避之不及之物一共有三,其中虫蚁多年以来排在首位,屹立不倒,余下两个皆随心情偶有变动。
“那倒不是。”杨晋笑了笑,摇头,“只不过突然发现,你也有怕的东西,挺意外。”
闻芊不悦地拿眼睇他:“有甚么好意外,难道你就没有害怕的?”
他认真想了一会儿,发觉还真的有,不仅有,还不少。
然而就在他思索的这片刻功夫,闻芊却隐约嗅到一股异样的味道。
“你可有闻到甚么?”
空气里辛辣的刺激渐渐弥漫开,杨晋警惕地环顾,很快便留意到那扇铁门缝隙中窜出的滚滚气流。
“是烟!”
“姓唐的在门外放火?!”这都甚么孙子脾气,人已困在屋内了,连现身也不敢,只配用这种下作手段。
闻芊正要伸手去推,猛地被杨晋拽了回来。
“不能碰,当心手!”
铁门已经被烧得滚烫,发出滋滋滋的声响,好几只藏匿在室内的耗子贴门开溜时不慎蹭到,瞬间被烤得直冒白烟。
闻芊回头问他:“他这是要作甚么?”
他微沉下脸色:“还不明白么?唐石是想用烟将你我闷死。”
她咬咬牙,奇道:“你不是说,他不想伤我性命吗?”
杨晋先是点了一下头,“一开始是,但如果他现在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大概会杀人灭口。”
这一招算是将计就计,反正“杨二公子”已在众目睽睽之下出席了唐家寿宴,哪怕自己真的死了,唐石也能顺理成章的推说不知情。
“所以,我是来给你陪葬的?”
“……可以这么讲。”
话音正落,她便抬脚踹了过来,杨晋刚想躲,迟疑了一瞬,还是不动声色的挨了。
今天这买卖可真是赔大了。
赔了夫人又折兵。
幸而门缝毕竟空隙有限,唐石又投鼠忌器不敢开门,要等浓烟填满尚有段时间,还不至于那么容易被他熏死。
闻芊这想法才起,只见那门上忽的开了个小口,约摸两指宽,门外黑黝黝的一根不明之物挤了进来,在浓烟缭绕之中不甚清楚。
就在此时,杨晋突然将她拉开。
一道亮光闪过,石室中砰砰而响。
火铳!
早该知道。
唐石若不想蹚浑水,大可将人交给锦衣卫,他做贼心虚的灭口,显然说明了唐家也和宁王谋反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非将帅出兵不可私用火铳。
原来唐家就是为宁王提供军备的!
危急关头,闻芊倒没他这许多思虑,眼看这先是放烟又是放枪,分明是要置他们于死地。方才还觉得四周空间尚大,浓烟一时半刻呛不死人,现下却登时觉得不够用了。
烟熏得人睁不开眼,在浓雾中没头没脑地躲了一会儿,杨晋忽然把她拽到跟前,貌似很着急地问:
“刚刚那只虫呢?”
闻芊虽被熏得七荤八素,提起此物来仍没忘起鸡皮疙瘩:“甚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虫?”
满室的蛇虫鼠蚁一样被唐石闷得不好过,一窝蜂拖家带口地从角落里钻出,杨晋挥开面前的烟雾,跟着虫蚁集体避难的方向追过去。
那仍是一道墙,依稀可见得先前被他放走的独角仙在吃力地往缝隙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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