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他现在叫南宫,是个平民,再也不是什麽六王爷了。我们何不顺水推舟,只当赵锦死了,这个人是平民百姓,这样不就威胁不到嘉哲了吗?”
“话是这样说,总不如杀了他保险。”丁奎拧著眉毛道。
“你脑筋怎麽不转弯?要是杀了他,刘正清肯定会折腾个天翻地覆,届时别说你我,连同嘉哲的小命都保不住,还怎麽驱逐单景,恢复北阳?”陈舜煞有介事地吓唬他。
丁奎咬牙道:“好,我就暂时留著赵锦的命,等到一统北阳後,再除去这个後患。”
南宫一直走到偏僻河边,黄昏下的河水发著深冷的光,南宫蹲在岸边,用冷水擦拭身体,又把衣服穿戴好。
後面传来脚踩树叶声,南宫警觉地回头,柳树後的人不情愿地现出了身。
“你鬼鬼祟祟的到这来干什麽?!”
白佑笑出了声:“这话我该问你吧?”他玩味地瞅著南宫上半身:“别裹了,对身体不好。”
南宫狠狠瞪了他一眼,抬腿就要离开。
白佑一伸胳膊把他拦住,趁机在他身上嗅了嗅,那股奶香味已经洗掉了,问道:“真是奇怪,你是用什麽招数让大家相信你是男的?”方才白佑被天巧取笑了一顿,说即使长得漂亮也是个男人,白佑什麽眼神?白佑急得一个劲解释,比划著南宫有胸,是裹起来了。天巧斜了他一眼,骂他色迷心窍。
不光天巧,丁国舅和陈大人也肯定南宫是男人,所以白佑偷偷跟著南宫,想找机会瞧瞧他到底是男是女。
南宫阴著脸,发现白佑揽著自己发呆,而且脸涨得通红。
“我的性别与你无关,枉你是个将军,无聊到拿这种事来解闷麽?”说完冷冷甩开白佑,大步向镇子里走去。
白佑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失态了,痞痞地笑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这是情有可原的,谁让你长那麽标致,哎哎──”见南宫不理他,白佑急道:“我打听到了你家人……”
“他们在哪?”南宫回身一把抓住他。
白佑倒犯难了,支吾道:“我说了你可别想不开……”
“他们在哪?”南宫急切重复,莫名地感到不安。
“你说的那个村子,据说村民惹恼了单景领兵,村子被单景军队一把火烧了,村民无一幸免──”
南宫身子一软,瘫在了地上,他瞪著眼冲对方吼道:“撒谎!我才不信!”
白佑蹲下来攥著他的胳膊,认真道:“我没骗你。万州医馆那空了,连大夫都跑了,没发现戴斗笠的人……”
“住口!骗人!”南宫捂著脑袋拒绝再听,他猛地推开白佑,跌跌撞撞往前跑:“我去找他们!他们在等我呢,你骗人,我不信你说的……”
“南宫!”白佑从後面喊他,越喊对方跑得越快,巴不得赶紧确认家人的安全,一刻也不想留在这。
白佑一跺脚,握著拳头叹气。
南宫拼命奔跑,心里一直告诉自己白佑是骗人的,是为了把自己留下来才撒谎骗自己,村子在大山里,单景军队是要走大道的,怎麽会从山路里行军呢?……正清不在医馆……他等不到自己,说不定已经回村子了,没准正抱著孩子哄他们睡觉……一定是这样!天晚了,正清肯定在盼自己,他找不到自己会乱翻的,别再破坏家里的东西……
後面有马疾驰追来,南宫想躲却来不及了,马上的人长臂一抄,将南宫带上了马背。
“白佑,你放我走!”南宫在他身後挣扎。
白佑怕他掉下去,索性把人带到身前,用拽著缰绳的双臂将人圈起来,望著前方道:“我带你回家。”
“什麽?!”南宫惊讶,这人有这麽好心?
白佑低头看了他一眼:“不相信?”他长叹:“我可不是不讲理的人。是我将你掳来的,如今你一家不得团聚我有责任。这次去确认,如果你家人平安就将他们带过来。如果真是打探的那样,你也得跟我回来。丁国舅可嘱咐过我,不能放你。”
南宫一心挂念家人,根本没听进他的话。
马不停蹄赶了一夜的路,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二人赶到了万州城,远远看到城门还没开,在南宫的指引下,白佑催动疲惫的马匹奔上了去往村子的路。
昔日安宁的村子如今是一片死寂,而且被填成了平地。
屋子、人们都消失了,隐约还能闻到泥土底下钻出来的烧焦味。
“怎麽会?”南宫失声道,麻木地扫视这陌生的景象,他印象中不是这样,那些村民们,还有徐大娘他们……都去了哪里?
“死啦,都死啦……”一个老农蹲在平地上烧纸,脸上布满了沧桑的皱纹。
南宫夺过他手里的纸钱:“他们人呢?怎麽会这样?!”
老农苦笑:“去阎王殿了,那些单景人啊,一个都没放过……可惜我闺女刚嫁过来不久,早知道我为什麽急著把她嫁过来啊,我害了她啊……”
南宫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白佑过来扶他:“喂,你没事吧?”
南宫甩著头,胡乱推开白佑,跌在新土上抓爬,嘴唇不自觉地剧烈抖著。
“不,不……不可能的,我离开前还好好的……”两眼漫无目的地找寻,南宫张开十指,深深抠进泥土里,试图把掩盖一切的泥土挖掉。
“我的孩子,他们还在睡觉,在等著我,对,在等著我……”
白佑听他话语不对劲,拽著南宫不停挖刨的手,喝道:“他们死了,你节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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