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匕清觉得自己根本不必掩饰,世情演变成如今这境地,各方人马早已暗中交锋多回,如今端些大话有何意义。
琼光心思回转,已然分明。
原来,是今日啊……
心中复杂,她骤然失笑,“呵,是我忘了。到头来谁都不能替代她在他心中的位置。”
匕清双眸一眯,神色依旧冷漠。
倒是琼光的脸色变了几转,才定了定神,“罢了,这么多年也没能叫他忘了那人,如今我又何苦难为自己。”她抚了抚自己的已然齐整不苟的鬓发,忽然不急不缓地道,“匕清,你不会已承认阿裹了吧?”
匕清转头瞪她,眸底忽然一片震惊,这个发现真叫琼光悲怆不已,她不着痕迹地道,“沧溟匕清,你不要忘了,当年那战若不是琼光保你,你匕清如今早因护主不利连尸骨皆不剩了。”
匕清听言当下握剑一笑,一张俊脸却没有半点受胁之意,“花神现下莫不是要匕清还恩?”
琼光突然勾起了唇,笑得冶艳,心却冷得像快冰,她从头到脚地打量眼前这个男人,慢慢道,“匕清,你爱上龙姒裹本尊不称奇,只是你莫要忘了,你有这心思,龙姒裹并不见得稀罕这份情。”
不否认亦不承认,饶是这份大胆又明了的姿态,倒是叫琼光有些吃惊,嘴角也跟着下沉。
匕清握紧拳头,脸色变得很差,他凝望着她,凝望着这位舌粲莲花的九天万众花神,望着她精致无双的容颜,这一瞬他忽然明白了很多事。
有些人一辈子都在追逐,而有些人,花尽一辈子的时间之为守护那人身后的万丈峥嵘。
匕清终是笑了笑,一声叹息,“花神既要见少宫,少宫也言有话对花神道,您不妨亲自寻去,匕清话已带到,时下告退。”
话罢驭云而去。
琼光是在封锁落锁的聚珮阁前缓缓停下了脚步,这个意气风发了数十万年的男人,这个世上已无人能宰的男人,此刻居然不顾身份颓然地依着门框,送酒入腹,那种不将一切落进眼底的姿态,那种明明痛彻心扉却执意掩盖的眼神,让她恍觉一切皆是南柯一梦。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
莫道不消|魂,
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
琼光忽然笑了起来,几十万年,她的等待,他的抱愧,似乎从来就像一场春秋大梦。
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他依旧在情深着。
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这场根本就没有退路的恋爱。
白素啊白素,谁说往事东流,谁说情深不寿,可他明明,曲终人依旧……
“听匕清说,你有话对我说?”沉默了很久很久她缓缓开口。
夜綦瑧一窒,可酒意太浓,他怔怔地执着酒盅远远的望着她,这种疏离又下意识防备的眼神,冷冷迫人。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淡淡一笑,忽然开口,“琼光,我们解除婚约可好?”
轰地一声,琼光眼前一黑,身子一晃跌跪在地,真正的目瞪口呆!
她那似是见到恶鬼的眼神,她那菁菁掐着自己颈子急剧的呼吸,夜綦瑧像是没有见到般,侧过首仰头灌了一口又一口的酒。
神逝魄夺,真正的神逝魄夺!!
他不过寥寥一句话,竟将她琼光全副的身心魂魄一并被夺了去!
琼光睁大眼,惊恐的望着他,一瞬,万念皆灰。
男人饮下最后一口酒,一时脸上的笑容也罢,嘲讽也罢,全数褪去,他的心口更是腾起一股股无法抑制的苦。
“琼光,阿裹可能……”他没有说下去,却重重的哽塞,“琼光,她不在了,我花了无数个春夏秋冬去让自己活得像块冰。可阿裹,我怕我即便经得起轮回也再寻不着她……”
“琼光,天上有很多星光,世上有很多美景,可天上却只有一个月亮,世间只有一个阿裹。”
心神一阵恍惚,泪,瞬间滂沱。
琼光忽然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只是静静地听着,明明只是别人的故事,可为什么自己能泪流满面。
是了,因为是他……
只因为是他!
“不,你爱的是荜拔白素,你爱的是白素!”她恍惚地呢喃,心神俱崩,忽然尖叫出声:“你胡说!你爱的是白素!夜綦瑧,你心里怎么可能有别人,你只爱荜拔白素!!”
“龙姒裹是什么?!除了是西海的公主,是龙神女,她还是什么?!他是你的徒弟啊!你们是祭过烟娆大神的师徒啊!你是不是疯了?!”
沉默,良久的沉默,琼光惊恐得看着他,看着他一瞬不瞬望着自己,像是盯着陌生人般冷冷的望着自己。
她忽然撩裙疾步奔向他,跌跪在他脚畔拽紧他的袖摆,泪雨满腮,“子硕,你是爱她的啊,而我是她认定的人啊,子硕……你不能这样,那我算什么?我算什么?!”
夜綦瑧捻着酒盅看着她,下一刻自己的唇便迎来一双沾泪的双唇,她愤恨汹汹地捻转着男人的唇,放肆地圈住他的脖颈,像是要剜走他所有的呼吸,就像斗兽灼热地撕缠狠咬,直至这个男人以从未有过的目光瞪着她,直至将她毫不留情的推开!
“崇恩琼光!”夜子硕沉声怒喝,整个人狰狞起来,一把摔碎手中名贵至极的沧溟酒盅,“我说过,这桩婚姻从来皆不由我等做主,你我都不是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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