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跑了多远的路,见了太多的尸首,我终于再也跑不动,在被一颗头颅重重绊倒的时候怎么在爬不起来了,我嚎啕大哭,眼中渐渐被冲天的黑雾弥漫。
可这时,一只手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指节修长,泛着莹润的光,在四处焦土的世界里,看见这样一双干净的手,我觉得我得到了上苍的救赎。
我抬起满是泪痕的眼睛,一个男子就出现在我的视野里。这是我此时见过的最最温暖的男子,一身蓝衣像没有蒙了灰的天,他很年轻也很俊朗,剑眉朗目,那道嘴角微微弯起的弧度是那般的温柔好看,温润如水的气韵出尘得不似一般凡人。
“摔疼了吗?”
他弯下身把我扶了起来,轻轻的手指为我抹开害怕的眼泪,弯身把我抱在怀里,目光穿过无边的飞烟,眼角眉梢皆是沉重。
当他把痛哭难耐的姐姐款款扶起,他陪着我们刨开血腥的土壤,亲手埋葬了娘亲,他与姐姐深深的对望着,我也从他的眸子里,感觉到他与我们感同深受的痛。
废墟里,他告诉我和姐姐,他的爹娘也死在了战乱中,他被途径的一位仙人收留,拜他为师,才有如今的他,否则他也定活不过那场乱世。
那一瞬,我们三人相视的眼神,像是彼此都找到相互的依偎,人的一生要经历很多,生老病死,聚散分离,缘浓缘淡。
他笑着把我抱在怀里,温柔的对姐姐说,要坚强起来,失去娘亲,从此以后你就是你妹妹与族人的倚靠。
他们二人在滚滚的浓烟对望的那一眼,让我一辈子都不会忘。
我们失去了太多太多,谁敢说一见钟情,与患难无关?
那样在废墟中孕育而出的感情,最是叫人蚀骨不忘。
春去秋来,他总是在我们最需要的时候出现,他教姐姐如何打理娘的后宫琐事,平和的安置那些六神无主的姨娘,教姐姐如何息怒不显于色,心怀悲悯,安抚族民。他总和姐姐在月圆的时候把酒言欢,期许未来,一寸一寸将她身上的仇恨戾气渐渐消除,他给姐姐很多很多的温暖。
以致于当姐姐发现他是天庭重卿时,那惊痛的眼神是那么的无法释怀,那夜的姐姐砸碎了长殿所有的东西,她的泪,从日落流到了东方露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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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而他,就默默地站在长殿外,静静地陪姐姐痛了一夜。
乱世是什么,是我们无法言爱,是我们深刻的知晓我们爱着那个人,却难以接受彼此的身处各营。
那刻着我们心中一寸一寸最缠绵的旧时光,那一刻看来是那般的叫人绝望。
那夜,天空下了很大很大的雨,族人举着刀剑不让他入殿,爹受了重伤也由人搀了出来,他说夜綦瑧你放弃吧,不要重蹈我的覆辙,你们深爱又如何,不会有人原谅你们,就算你们彼此觉得那是对的,但是这个世间总有一天会让你们清楚,你们终会错得一塌糊涂。
我怔怔得望着爹离去的身影,撑一把伞跑出长殿为他撑起,他笑了,摸了摸我的头对我说,天凉,进去吧。
笑得一如既往温柔,不知怎么的,在我看来,那双温暖如初的眼眸第一次中失去了光亮。
“夜哥哥,你之前做的,是故意的吗?”
故意出现在我和姐姐最落寞的时光里。
他笑容里分明有几分无奈,容颜沉静,声线低浅道,“络络,我从不复杂,只求简单。”说到此,把目光投向姐姐昨日便关起至今的殿门。
“当她痛苦时,在那之前我已经痛过了十遍。”(紫琅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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