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脑袋,又催促地朝他轻轻地叫了一声。
“……我想要再次去凡间一趟, 待明日向师父禀报后, 便会立即启程,到时未必能碰见你, 所以今日便提前来对你说一声。”
这时,单阳才顿了顿,缓缓地解释道。
“反正在这个地方, 除了你和师父之外,我也没有别的需要道别的人,明日对师父一说,其他人自然会知道……只是下次再见到你,怕是要到几年之后了。此前我在人间寻访数次,却全都一无所获,但愿这次能……”
说着,单阳缓缓地闭上眼睛。
几乎是瞬间,眼前就浮现出一片血光。
母亲临死前绝望的嘶吼声,兄长愤怒的咆哮声,妹妹痛苦的哭泣声……他的耳边几乎全是嘈杂而可怕的叫声,全部混杂在一起,他有时能分辨出什么,有时什么都分辨不出。那些声音就像是击打着他的耳膜,让他不觉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
再睁开眼,他的眼睛静得可怕,深处漆黑如墨。
云母被单阳的样子吓了一跳,一时甚至都愣在原地不敢动。
单阳却没有再说什么,他每每闭上眼,耳朵边萦绕的都是那些声音,每天晚上睡觉都不得安宁,尽管痛苦,可这样十余年下来,倒也习惯了。他定了定,重新看向云母,语气倒是比平日来得温和:“事情便是如此……待我回来,会再来见你……对了。”
他又想起了什么,从袖中摸了摸,然后拿出一个空葫芦,递给云母。
“不如这个,就送你当个临别礼物。”
那分明是个酒葫芦。
云母这段时间从单阳手中夺过来的酒葫芦绝对已经够多了,床底下都快塞不下了,她根本不想要,再说……单阳的状态看起来还颇为奇怪。云母看了看酒葫芦,又抬头看了看单阳,却没有动。
单阳似是不解,催促道:“你平时不是很喜欢这种葫芦吗?每次都抢。”
云母:……
她哪里是喜欢葫芦,只是这种情况下,云母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最终还是慢吞吞地叼住了那个葫芦。她小小一只狐狸,倒叼了个有她脑袋那么大的葫芦,看起来颇为滑稽。
单阳的嘴角弯了弯,看着小狐狸的表情,他愈发确定白狐狸其实已经听得懂他的话。先前它每每抢他手上的葫芦,是真不希望他喝酒。
心中莫名一暖,单阳振作了几分,却没将葫芦拿回来,只是又对她略一颔首道:“那么,再见了。”
话毕,单阳转身就走。
待他的身影消失,云母便张嘴吐了嘴里的葫芦,只是看着单阳的背影,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单阳说要走,可旭照宫里似乎根本没有人知道……
他的状态奇怪,让云母不安得很,可现在赤霞师姐和观云师兄只怕已经出去了……
停顿了片刻,云母先将葫芦随便找了个地方暂时放着,转身撒开腿,便往师父的院落跑去。
……
云母闯进师父院子中的时候,白及仙君正在打坐。
他近日来有些头痛,因此常常皱着眉头。
这种头痛他其实并不陌生,来时仿佛脑海中有一种在疯狂地燃烧着,还会伴随着耳鸣,只是这种痛感他还是凡人,以及刚刚升上天界时虽然还时常会有,可最近几百年早已销声匿迹了,他原本以为自己应当再不会碰见,毕竟这是……境界有所突破前的征兆。
他成为上仙多年,已是九仙品级中的最上一重,因此哪怕感到了突破的征兆,白及却自己也不清楚自己身上会发生些什么。且他脑海里时时会闪现出一些奇怪的画面,这在过去突破之时并不曾发生,这令白及隐隐有所不安,却又无处寻求疑惑,只能在心里闷着。正因如此,当他听到自己的房间外传来小小的挠门之声,然后睁开眼睛,看到那只小小的白狐狸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正一只脚埋进门槛内,忐忑不安地望着他时,白及莫名心中一松,有种得了溺水之人得了喘息机会的轻松之感。
他定了定神,朝门口的白狐伸出手,缓缓道:“云儿,过来。”
云母原本还在担心打扰师父,听他这么喊,立刻耳朵一竖,高高兴兴地跑了过去,在师父的膝盖上趴好,抬头朝他轻轻地叫了一声。
尽管师父仍然是一脸淡淡的神色,可若是相处多次,每次撒娇都能得到回应,云母哪里还会觉得害怕?要不是到底心里还存着几分对师父的敬畏,她都在师父的膝盖上打个滚。云母十分自然地调整了一个她觉得比较舒服的位置,然后乖乖地低下头眯着眼睛被师父揉了揉脑袋,还在揉归揉了一会儿,她好歹没有忘记正事,待师父松了手,云母便抬起了头。
“师父……”她犹豫了一瞬,斟酌了一番语言,“我刚才在外面遇到单阳师兄……他跟我说他明日要启程去凡间,师父你……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吗?”
“……单阳?”
白及愣了一瞬。
云母点了点头,看到师父的脸色有所变化,她的尾巴不安地摆了摆:“嗯……怎、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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