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的人活活逼死了,母亲则每天借酒浇愁,罐子年纪轻轻就逃家了。对他来讲,把他父母逼上绝路的,就是借钱,他一定是看尽了欠债的恐怖之处,所以才会对借钱这件事这么反感。”
习齐看着纪宜的苦笑,他想起罐子说过,“借钱是另一回事,我不想让knob在人生的最后还留下污点。”纪宜看着他稍微回神的表情,又继续说:“据说罐子知道knob竟然去借高利贷的时候……气得不得了,两人还吵了一架。罐子甚至和knob提分手,罐子曾应很后悔的和女王说过,他认为那说不定是让knob走上绝路的原因之一。但是他那时候真的是气疯了,两人还因此打了一架,”
纪宜回头看了一眼罐子,他正在和女王谈公演的事情。习齐看见他又苦笑了一下,“不过他就是这样人。对他来讲,欠钱不还的罪恶,可能还远超过杀人、放火甚至qiáng_jiān之类的罪行。应该说,对他而言,世界上没有什么规则存在,法律也好、交通规则也好,通通和他没有关系。唯一一条就是欠了钱一定要还清,”他摊了一下手,“就像那出戏里说的一样,他是活在上帝律法之外的男人。”
纪宜又长长叹了口气,握住习齐冰冷的手心。习齐看着他,把视线缓缓地移向罐子,连日疲累的脸上,多了明显的黑眼圈。
虽然几乎对外界失去注意力,习齐还是知道,越接近公演,罐子还钱就还得越勤,好像急着在公演前,把这笔帐、这个罪恶给赎清似的。
他记得在戏里,母猫曾经拿着铜板,得意地和tim炫耀过:看看我手上的小东西,靠近一点看看!别看他小小的不起眼,雕刻不美又散发着臭味,你的生命、你的灵魂,还有世人的道德、良知、自尊、信仰、羞耻和正义,全得看这小东西的脸色!
“ivy,该走了!”
罐子在阶梯上大声唤他,朝这里看了一眼。
习齐不得不从位置上起身时,纪宜拉住了他:“有什么问题的话,记得来找我,知道吗?记得我给你的电话吧?”他看着他说。
习齐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朝罐子的方向踉踉跄跄地走去,走进他的怀抱里。纪宜又叫住了他,“习齐。”
他看着习齐微微发颤的肩头。担忧的模样,让习齐想起了那天的肖桓:“你……凡事要看开一点,知道吗?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你也不肯让我知道,但是……凡事都会有转机的,不要放弃希望。”
习齐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尾随着罐子,静静走出了表演厅。
那天晚上,罐子和习齐都没有睡,习齐惊醒的时候,发觉罐子不在身边。
他惊慌地跑出了房间,却发现罐子人在门口,正在穿防风外套。
“睡不着吗?”
他对着茫然的他一笑,对他伸出了手,“那就来吧,一起走。”
习齐没有问他“去哪里”,对现在的他而言,是在这里也好、那里也好,甚至不在这世上也好,都已没有差别了。
他任由罐子拉着,上了那台重型机车,沿路飙车出了市区,街上的路灯像流星般,在习齐的身后流逝,宛如城市里逝去的、无数灿烂的灵魂。
习齐慢慢认出这条路。那是他排演失意的那一天,罐子带他去tinh的那条路,出了市区,就是绵长的海岸线。深夜的大海,看起来和白昼大不不同,那么悠远、宁静,黑漆漆的没有尽头,吸引着人投向他的怀抱。
罐子在一处海岸线上停了下来,习齐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看见的却是一片像残垣般的事物,好像被大火烧过,满地的焦黑。罐子感慨地插着腰,“罐子和婊子,现在变成这样了。”
第54章
习齐吓了一跳,从那天之后,他就一直记着这间酒吧,而那声响彻天际的“我们在这里”,到现在都还回荡在他耳际。之后虽然一直没时间去注意,但习齐总想着终有一天,自己还要再来一次这里。
“因为本来就是非法占地,海岸线这一带,都是国家和企业的私有地。婊子也跟我说过很多次,他已经早有心理准备会有这么一天。据说是想买下这块地的地主,煽动附近的居民抗议,本来是向政府申请了拆除,没想到拆还没拆,就不知道被谁放把火烧了。新闻是说是不满酒吧吵闹的观光客放的火,天知道呢。”
罐子抿了抿唇,又重新跨上了机车:
“我是听婊子说的,他现在人都待在医院了。他说这样也好,因为他……也没剩下几年了,他自己清楚。”
他忽然笑了起来,习齐静静地看着他的笑容,
“大火!ivy!多华丽的残骸!多适合tinh的结束!”他仰天大笑着。
他们又上了机车,像那天一样,沿着海岸线疾驶,白色的沙滩在转弯处现身,没有月亮的夜晚,海潮黑压压的拍上沙滩,竟有一种攫夺人心的神秘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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