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戴妮已经跟叶怀快速地简略沟通过,她挂掉电话,走出夏涵的卧室。听见她的哀号,戴妮又是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她拿起挂着一大串手机挂饰的苹果6s敲了敲夏涵的头,“别呼天抢地了,快化好妆遮遮你那双不能见人的双眼,下面可是一大堆狗仔在等着呢。”
手机挂饰碰撞发出“铃铃当当”的声响。夏涵只能自嘲地心想总比没有人留意她好。
“那……他那边怎麽说?”夏涵吞吞吐吐,还是不敢说出他的名字。从昨天起,他的名字似乎成了她的忌讳,不是心痛,就是心有种憋闷憋闷的不痛快感。
戴妮握紧手机,不满道:“他们叫我们这边什麽都先别说,待大家碰头了仔细商量好再作打算。算了,待会公司会派来保姆车,你从走出大厦到上车都只点头微笑就好了。”
戴妮双手抱胸,手指在臂上打着节拍,撇着嘴打量了夏涵一阵子,最後从包里掏出一副ray-ban墨镜,戴在夏涵的脸上。
ray-ban的大框墨镜戴在夏涵的巴掌脸上明显有些过大了,而且帅气风格的墨镜与夏涵今天甜美风的洋装毫不搭调。黑色的镜框把她半张脸都遮住了,虽然跟穿着不搭,但戴妮认为遮掉夏涵难看的脸色才是当务之急。
她拍拍手掌,把夏涵拉了起来,“行了,下去吧。”
在步出大厦的前一刻,戴妮还刻意叮嘱她千万不要自乱阵脚,但面对闪个不停的闪光灯和蜂拥而上的狗仔队,她还是胆怯地後退了几步。
只是这一退,她就和戴妮分开了。不消几秒钟,戴妮已经被挤出人群外,而夏涵则在旋风中央被重重包围着。记者们交换了一个得逞的眼神,更是来势汹汹地步步进逼,那种势在必得的气势彷佛他们拿的不是麦克风而是一把杀人利器一样。
生果周刊的丶数字周刊的丶各种卫视的记者们拿着录音笔和麦克风在连珠发炮──
“你被叶怀拒绝了吗?”
“报导内说你耍大牌,那是真的吗?”
“你为什麽要戴墨镜?是不是想遮掩什麽?”
“是不是叶怀曾经拒绝你但你却依然死缠烂打?”
“你喜欢叶怀吗?”
“你凭什麽纠缠叶怀?”
他们的语速快到夏涵几乎不能完整听清楚一条问题,但那不是记者们所在意的。要是她能听清一两条问题回答,那是好的。要是她因为听不清而闭口不言,他们也可以写她耍大牌高傲不理人或心虚胆怯不敢言。要是她因为被他们问得烦躁而发脾气破口大骂,那就再好不过了,他们下一期的报章周刊就可以熬煮一顿华丽盛宴了。
夏涵只是仅仅能听得见最後那一条问题,她很想解释她没有,她真的没有想要纠缠叶怀。然而她知道解释再多也只是苍白,在有心人眼中解释反而会变成掩饰。
说白了,他们并不如自己自诩的“揭发明星真面目,还观众一个知情权”的正义使者。他们不在乎所谓的真相,只着重报导是否足够抢人眼球丶是否足够煽情轰动。
相机上的闪光灯闪个不停,即使夏涵戴着墨镜还是觉得视线受阻。这是她继八岁那年以童星之姿打败一众花星套过金鹰节观众喜爱的女配角奖後,第一次面对的大阵仗。
夏涵心中默念“稳定,稳定”丶“不要自乱阵脚”,僵硬地挤出一抹微笑,一言不发地点着手,一步一步地往停泊保姆车的方向挤。
夏涵用手轻轻拨开前面的人,她前进一步,记者跟着退後一步,明知她不会松口说话却又契而不舍地纠缠。她遥望着还有一百米远的保姆车,还有被堵在外围挤不进来的戴妮,只希望今天不会因为这麻烦而迟到广告的拍摄。
她把保姆车当成跑道的终点一样死死盯着。也或许是她眼睛瞪得太大了,不然她怎麽会出现幻觉?
夏涵惊呼了一声。女主角从踏出大厦至今唯一发出的声音引来了众人的注意,记者顺着夏涵面向的方向望过去,顾不上惊讶,马上就把摄影机的镜头一百八十度转向保姆车的方向。
“叶怀!是叶怀!”女记者尖锐的声音唤醒了所有人,闪光灯顿时闪得更欢了。
只见穿着灰色大衣的叶怀从保姆车上走下,他左手推开车门,右手拿着一包牛奶,走向人群的中心。记者看见他走近夏涵,不管是因为惊讶而反应不过来还是为了更多的爆点,都马上犹如摩西过红海一样纷纷让道。
叶怀在通道的中央,从容地点头道谢,丝毫没有身为绯闻当事人的自觉。巧合的是今天他也戴着ray-ban的墨镜,得悉这点的记者顿时激动了。
在闪光灯和拍照声的簇拥下,最後他走到了夏涵的身旁,执起她的手,把暖和的牛奶放到她的手中,“对不起,我来迟了。”
然後反手把她的手牵住,转身正面面对记者们,温雅的语调中带有几分笑意:“我们今天还有工作,其他的事稍後会再详细交待。谢谢各位的关心,现在诸位行行好,先让我们离开,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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