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信沉默片刻,手从黑色外套兜里拿出来,硬直短发在空气中甩了甩,挣碎了变得有些僵硬沉重的气氛,转身道:“我去给你倒杯水。”
“诶?不是有果汁吗?”高日德疑惑道。
“果汁来了哦。”
这时洛玉托着盛满玛瑙红液体的果汁罐回到了客厅,背后是一脸惊恐扯着她身后衣摆的秦野。
“妈妈,不然还是……对了,小礼上次说很喜欢喝,多给她留点吧。”回想起上次的强酸体验,秦信的舌头不由自地颤了一下,双手悬在空中无所适从地比划着。
“哥!”
鲜活的颜色闯进了客厅里灰白记忆漂浮的空气中,玻璃器皿清脆的碰撞声里,染秋山秦宅为了接待它的客人活力十足地动了起来。
而在一间白天也紧闭窗门点起石灯笼的食肆,柜台前的两位食客还在等待他们的客人。
“怪不得五叔你不让我包场,这地方根本没人来嘛。”服饰搭配随意,唯独腕上的手表看起来价值不菲的青年左看右看,这间狭小的深岩食堂里,除了他埋头享用春雨沙拉的叔叔,就只有系着白围裙站在一圈柜台中间的老板。
井之骰没有理会族侄,他咽下最后一口沙拉,弹滑的粉丝包裹着切成细条的火腿、黑木耳、黄瓜和蛋皮混合成清新的口感在舌尖下了一场春雨,而些许葱油让这场春雨在口中留下萦回的香味。
好吃,果然春雨沙拉就应该放一点葱油才好。
深色西服的中年男人满是褶子和斑点的脸上露出无比满足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儿才把眼睛睁开,道:
“食不言,寝不语,礼不可废,和璧,即便是在酒垆食肆之间,也不能失了家教。”
井和璧看着唇角还沾了一点粉丝的叔叔失笑道:“平常最没有礼数的不是五叔你吗,不管什么场合,只要肚子饿了就不告而别,然后去奇怪的小店大吃大喝,上次在副首相家您可把人家吓了一跳。”他和这位叔叔尤为亲厚,所以言语之间没什么规矩,随便得很。
井之骰挥手在胸前划出一道短促的直线,示意他严肃些。
“平时所见都是庸常之辈,我不拘小节一些他们也说不了什么,但今天要见的客人——
是少陵杜思停。”
井之骰煞有介事地放低了声音,接着把目光垂在井和璧鼻梁和额头之间,期待看见他大惊失色的表情,可等来的却是……
“杜思停?谁,很出名吗?”井和璧一片茫然。
井之骰反过来惊讶道:“少陵杜氏现任当家杜泽的兄长,封神六国士中的杜思停你都不知道吗?!”
这,这……难道是常识吗?井和璧呵呵笑着掩饰尴尬:“呵呵,这对兄弟的名字真有意思,一个叫杜泽,一个叫杜思停,完全不搭边啊。”
井之骰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我听大哥说你耽于玩乐疏于读书,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这是表字啊,表字!杜泽杜思进,杜川杜思停,黑祠之年在七日间说服五十三家势力北上伐山的杜川杜思停!将来资料解禁后必定列入群森近代史的人物你都没听说过吗?”
井和璧这才恍然大悟般说道:“原来是他啊,五叔,这年头谁还用表字啊。”心下却暗自腹诽,上次翻开历史书还是高中时,就算他真进了近代史我也未必知道啊。
“你……”
“五叔你约他做什么,叙旧吗?”井和璧赶紧扯开话题,以免叔叔又开始批判自己玩物丧志不学无术。我又不是不想读书,只是最近忙着养新猫,下个月卡塞尔就有一场猫展,哪还有时间去管几十几百年前的事情。
“我约……不是我约他,是他约我。”
“我不管叔叔你们怎么约的,这也等了好久了吧。”井和璧抬手看了眼华丽腕表,又看了眼深岩食堂入口处墨蓝色的布门帘,“一点出现的迹象也没有,叔叔你们到底约没约?”
杜橘微微躬身,对在沙发上小憩的伯父柔声道:“伯父,还不启程吗?让人家久等了的话不合礼数呢。”
杜川打了个哈欠,双目无神地盯着天花板:“还没到会面的时机,现在去见他毫无益处。不用着急,他会等下去的,此时帝京没有比与我会面更重要的事。”
他裹着旧毯子坐起来伸了个懒腰,道:“纯一你不声不响地站在这儿也是无聊,除了给伯父盖毯子没有别的事情做,不如伯父现在就教教你后十六手吧。”
杜橘有些意外:“现在就可以吗?”
杜川没有回答,眉宇间的醉意一扫而空,只剩肃然之色。
杜橘熟悉这种神色,伯父唯独在传授武学时不会饮酒说笑,严肃得出奇。幼时在帝京青济区祖父留下的小院里,他便是带着这样的表情,把家传武学一点点地传授给自己。
伯父说得对,他没有变,惫懒,薄情,严厉,都没有变。
一阵肃穆的沉默过后……
“纯一,六十四手,我好像已经忘了诶。”
结束闭目思索的杜川伸了个懒腰,若无其事地说道。
“怎,怎么可能!”杜橘张口愣住。
只见杜川侧身在棕红沙发里掏出一副眼镜,低头戴上,用一种十分悲凉的嗓音道:
“纯一,实不相瞒,伯父在去年就已经患上了近身格斗界的不治之症……”
“伯父你。”杜橘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双手,满是担心地望着伯父。
杜川沉痛地叹了口气:“唉,其实我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伯父上了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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