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日德踢开充作足球的头盔,弯腰拔出插在地上的半截灰白竹剑,掌心传来的冰凉触感缓慢而寂然,就像那天在临终关怀病房里握住的那只手。
那只手领着他离开了绿茵场。
在剑道社破旧的地板上,他认识了很多讨厌但是有趣的家伙,用汗水和老茧,一点点建立起了在去年异军突起的易思剑道社。
可那些都已经不在。校方完全接管后,剑道社场馆被装修一新,新人们不断地加入,曾经一起肆无忌惮的队友们一个个被优等模范们挤走。无论如何都选择坚守的他,也在新教练若有若无的偏向下渐渐边缘化。
是啊,剑道真的很有意思,老李你怎么不陪着我们再多玩一会儿呢?
高日德拔剑摆正身姿的一瞬,秦信掌中高举的赤色火焰便裹挟着怒意从上至下斩来。
我来替你还个人情吧,老李。
高日德脚下无声移动,隐秘连贯的步伐似直还曲,回旋身形迅速切入了秦信剑下的空缺。
他已背对秦信,断后短剑招数更添凶险,木茬参差不齐的前端从左腋下穿出,与向后倾倒的身体形成了一记凿击,目标正是秦信的腹侧,若能奏效……柔弱部位被棍状硬物无防护插入的严重后果想来不必多言。而此时他与秦信之间的距离极近,背后诸多要害可以说全都跳楼大甩卖给了秦信。
鹬蚌回旋,让生死之局频繁得像无聊饭局一样的剑技。
“真是无聊啊。”秦野大大地打了个哈欠,把手里空掉的爆米花纸桶扔在脚下高高堆起的包装袋小山上,“高山,你还有别的吃的吗?”
“高灵今天带来的零食已经全部被你吃完了,你先想好怎么和她解释。”高山正坐不动,左眼中光影变幻,出现了身侧秦野的画面。而他的右眼里,仍在播放着秦信与高日德的对决。
秦野默不作声,悄悄把地上的垃圾堆扫到了高山脚下。
高山转过头面向秦野,他这么做并不是为了看到秦野,只是想让秦野看到他无话可说的表情。
秦野迅速扶正观赛眼镜,抬起右手指着前方:“哇!这诡异莫测的步伐!这难道就是传说中失传已久的鹬蚌回旋!”
高山嘿了一声:“装什么震惊,你和死了的李亨利不是认识么,厅里说你是为了减少新党的特等候选所以重伤他,真正的原因是什么?”高山一副八卦的表情,他很清楚秦野是什么人。即便秦野有那方面的想法,要解决一个一等辅佐官也费不着他亲自动手。
秦野的语气平淡无奇:“没什么原因,那天我念头不通达,顺手就把他轰翻了。吾辈强者的人生就是不停地轰杀,不是轰杀这个,就是轰杀那个,无需解释。”
“可我听说……”
“你很啰嗦耶。”秦野不耐烦道。
“不说算了。”高山停了停又道,“秦信的气血是怎么回事,一夜之间几乎猛涨了半倍,我可没教过他这么生猛的东西。”
秦野本不想多说,但看到高山一副不知道就不罢休的样子,又勉强解释道:“小凌说他不知从哪里学到两手秘传蝶祝,能汲取蝶灾里的力量。那女人觉得很有意思,就随手做了个蝶灾让他试试,现在看来效果拔群啊。”
高山顿时来了兴趣:“洛玉没见过的秘传蝶祝,他从哪儿学的?之前他气血亏虚的症状也很古怪,你知道原因吗?都叫上小凌了,你和洛玉对她很满意?那我家高灵怎么办。你说高灵对你家小子是不是还有点什么?”
秦野起身就走,高山拉住他直裾的袖子:“你怎么了?”
秦野拉着袖子往外扯,一脸难以忍受:“你八卦起来不会冷却吗,我跟你不是闺密啊!放手!我要去找杜川!”
“他今天没来,聊聊天怎么了,其实你也很想知道吧。”
这两个老男人在观赛台上拉拉扯扯,丝毫不在意秦信与高日德的对决情况如何。
丝毫不用在意。
百分之一百零七的究极体秦信不管是剑速还是力量都在高日德之上,高日德一次次利用奇诡步伐制造出的生死之局被蛮横地破开,无论是怎样凶险的邀请,都被秦信毫不留情地拒绝。虽然他仍旧难以对高日德造成关键性的打击,但胜势无疑在向秦信一方倾斜。
这场对决的结果已经明了……假如忽略掉秦信不断累积的怒意。
“艾玛,好可怕啊。”高日德近乎狼狈地俯身贴地闪开秦信的横斩,“要是被砍中,动脉会像打开的汽水那样往外喷吧。老秦,你都因为重口被巡林厅开除了,打法能不能小清新一点?”
“老秦,有人发了你在禁猎区的不少视频给我,啧啧,全特么是非喜勿入的水平啊,我都差点看吐了。”
“我去,你这剑砍中,我直接脑浆一地,观众里还有未成年人,老秦你的社会责任感呢。”
高日德已被秦信剑锋扫中多次,9号球衣上血痕处处,赤红的液滴在下摆出汇聚,说不出的狰狞。
秦信的眼神愈发森冷,如同被挑衅的林间之虎,手中染秋剑使出的招式也愈发凶狠酷烈。
如果不是因为剑锋在接近高日德身体时,总会不由自主地偏向另一个位置,面前那个话语越来越不堪的狸猫脸早就像他的球衣一样千疮百孔。
恶心的蝶化能力,恶心的人。
秦信和现场的多数观众心中都浮现出这样的想法。今天的高日德表现得令人厌恶至极,肆无忌惮轻视比赛规则,在比赛中用言辞侮辱队友……去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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