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方化险为夷,而开国先祖便与冥神签下契约,献出自己的一个后世子孙作为冥神转世的ròu_tǐ凡胎。
当年玄教六宗分崩离析,外人只道是清宗全教被灭,却不知清宗彼时投靠了皇族,便由皇室宗亲中的虞氏一族改成今日的负责暗访刺杀的七斩堂,世代为皇族效力。
当年他入宫时,南詹部的叔父便送了七斩堂里功夫最好的小隐放在她身边照应服侍,而沈妃入宫时,皇上便选了小隐的师妹凝雪入宫赐给沈妃。
玄青教的清宗弟子早已并入七斩堂,这些往日的故事却随着先祖世代传承,如今小隐都知晓了这冥胎转世的事情,那皇上又如何不知!
只怕是这紧紧包围的禁军不是要捉拿冥胎,而是皇上有心要放走她们母女了。
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天下苍生的福祉,背弃祖宗世代相传的遗训——这种事,她相信沐阳帝张狂的脾气做得出来。
她苦笑,为了这天下太平黎民安稳,她是舍弃了一辈子的幸福不要,来坐在这后位上隐忍承受的,可这天下终究是姓沐不姓虞,苍生终究是掌握在那个重重帷幕之后的皇帝手中罢了……
“皇后娘娘,您一定要拿出个主意来啊!”
小隐的话里已带了哭腔,惊得她微微一抖,转身,却只是满面苦涩。
“我?我又能怎样?”
“救救苍生啊!难道真的看着天地移位!”
天下苍生!天下苍生!小隐沉重的目光让她背脊沉重。
——她怎么忘了,她还是一国之母啊!
为了天下苍生,她便要化作山河大地,苍穹湖泊,忘掉自我,庇佑万民的虞皇后啊……
“去,去传信给各宗的皇叔,太后,王爷,说是皇室添丁,请各位叔伯进宫祭洗。”
她拍拍小隐。
慌乱中小隐如梦初醒,便飞奔着朝宫外跑去。
天色渐暗,她听闻西北宫中的鼓声,是禁军调集的号令,一声急过一声,一浪盖过一浪,敲打在人的心口,让人不由呼吸紊乱。
她整理好华丽的拽地裙裾,便昂首阔步,走向那水深火热杀机四伏的月央宫。
月央宫外,那个一夜苍老的她的丈夫,满眼的怨毒恨意。
他指着宫外跪着的一片皇族子弟,咬牙切齿的质问她:
“你又何苦如此逼我!”
他步步紧逼,她面色木然。
人生的第一次,她在皇帝的面前冷冷转身,留他仇恨的目光落在背脊。
……
那一夜的鼓声直到天明才渐渐止息,清晨的时候,她见了小隐回来,眼里是慌乱无措欲言又止。
她笑说小隐你不必为我担忧,风里雨里我是一步步走过来的,又怎么会在乎眼前这一点小风小浪,皇帝不会不顾及虞家在朝中的地位,不会不顾及太子声誉,所以我没事,我没事……
这样说完,她便真个安安稳稳的睡着了。
她以为她会在梦里见到什么人,比如说恨她的沈妃,或者她思念愧疚的慕容,抑或是那个心念念要为沈妃报仇的她的夫君……可是什么也没有,她竟然连梦境也这般的苍白无力,真的让她有些凄凉了。
沈妃的事沸沸扬扬了大半年,可比起皇宫里走马灯一般的美人宫女,终究成了一场云烟。
她以为沐阳帝会为了一个沈妃伤感,痛苦,不近女色,或者消沉沮丧自暴自弃,可这一切不过是她一个小女人的绮丽幻想,那个男人终究是一个坐拥天下的天之骄子,他会真正的在乎什么呢?
连她也猜不透。
建兴十六年的时候,他忽然愤恨起了虞家,撤除了父亲叔父的官位不说,竟荒唐到把堂堂一国太子贬去彬州戍守!
他暴戾,他跋扈,他却终究是一国天子,谁又能左右得了他的决断呢。
愤恨的争吵却终究不过是徒留下伤痕,她傻傻的哭了一天一夜,隔日里却只能悉心遣了小隐默默跟随,便把她十三岁的焱儿送走边疆。
那时候,她想,王后又如何,太子又如何,天下太平终究不是一个人的牺牲一个人的付出便能左右得了的,她怎么总是傻傻的忘了呢……
于是她学会了沉默,学会了微笑,学会了木然。
建兴十七年,天下动荡得厉害,这厢大旱,那厢起义。
开春的时候,宫里又开赏芳宴,她坐在皇帝的身边,笑容一如每一年的一般端庄雍容,笑了半宿,累了,宴席接近尾声,她便倾身附在皇帝耳边说:
“天下这样动乱,不如我去庄宁寺在向方丈求个签文吧。”
沐阳帝端坐在她身旁,半眯着眼,和着乐曲打着拍子,正专注在舞池里纤腰丰臀的西域舞女,茫茫然的点点头,敷衍了事。
隔日里她坐在轿子里昏睡时,忽然被狠狠晃醒,见了眼前的刀光鲜血,尚来不及惊愕喊叫,胸口里已是一片寒凉痛楚。
她闭上眼的最后一刻,忽见了那杀手腰间的镶金腰牌,却莫名的安然了。便这样笑着闭上双眼。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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