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处,出现一个小院子。它藏得那么深,像见不得光的、被人遗忘的秘密,那个角落安静得令人恐惧。
他推门进去,看到同样苍老衰弱的周士武,他伛偻不堪,眼睛眯成了缝,两只脚都已迈进了坟墓。
周士武他还残喘活着,没想到最后和他一起慢慢变老、共赴死地的人竟是这个凶手。
周士武看到他出现,眼缝中竟瞬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他已彻底失声,无声地动了动嘴唇,似乎在说,快,快,快。
他最后望了一眼这个本该千刀万剐的男人,转身离开。
片刻后,有两人抬着一卷草席匆匆向着草木繁深处而去。落日西沉,黑鸦划翅低低飞过天际。
黑鸦呱叫,粗粝难听,一声一声如在耳际。他惊恐地叫了一声,惊醒过来。
“幼娘!”
没有人回应。落日西沉,他全身笼罩在背阴处,日光已消褪,凉风渐起。
“幼娘!”他慌了,掀开薄毯要起身,却有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
那力道很轻,却叫他软绵绵躺了回去。
“我在这呢,”那声音轻柔好听,人也转到了他眼前,一只手还摸了摸他额头,“今日烧也退了,幸好。”
“幼娘……”谢骁抓住她的手,把脸埋在她掌心里,嚎啕大哭,哭得像个孩子,“幼娘,我方才做噩梦了……”
是一个很可怕很可怕的噩梦。
他哭得不能自己。
“谢骁,”她好笑地叹了一声,拿出手帕为他擦眼泪,“都说了是梦,你已经醒了。”
见他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她只好拿出屡试不爽的那招,依偎向他怀里,“夫君,你抱抱我好不好,我有些冷了。”
他顿时什么都抛在脑后,牵起她的手,“回屋去吧,外面起风了。”
落日西沉,凉风涌动,珙桐树上无数蝴蝶起飞,洁白如雪。
他们手牵手,鬓边已生华发。这一世,前路难行,你牵着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 ………………
…………
完结感言本来非常非常非常长,但是此刻天际黎明,忽然觉得我们彼此陪伴这三个月零九天,千言万语都已在前面无数嬉笑互动里。
谢谢你们,二千三百条留言,是我最大的收获,最高的荣誉。
隔壁新文《一朝砚遇》,希望我还能再见你一次。
第68章 番外:吾爱
十一月末,临着年底腊月,天冷得结冰。
成安伯府上。
已经过了酉时,谢骁还没回家。
屋里四面燃着暖炉,地上也铺着厚厚的几层长绒软垫,倒是温热如春。林琼靠着暖融融的熏笼,仅着中衣,赤足坐在地上。她心爱的橘猫胖球在她身旁摊开肚皮,张着四肢,发出舒服的咕噜声。
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摸摸它软和的肚子,心却在新婚的夫君谢骁身上。临近年底,朝廷礼仪规制甚多,宫中出行甚繁,谢骁所在羽林卫也愈发忙碌,不但已将五日一沐改为十日一沐,轮班换班、为同僚替补之事也隔三岔五,搅得人何时回家也没个定数。
今日原本是谢骁休沐的日子,只是昨晚他就托人带了口信来,要为一个家中有丧的同僚再站一天。可这会儿天都黑得看不见了,也不见他下职回来,又或者他被人缠住去吃酒了?
莲子端着一盏百合饮过来,看到胖球那摊开的不雅姿势,啧啧嫌弃。她把清饮放在一旁小几上,柔声道:“娘子喝一口罢,虽说屋里暖和,但也容易上火。”百合清心清肺,正适合日饮调理。
林琼点头,正要伸手忽听见门外有一声响动,是他回来了吗?她忙站起来,要往门外去。
莲子吓了一跳,“娘子,不可!”这还穿着中衣呢,出去吹风还不得出事!她赶紧抓了件外衣给林琼披上。
林琼见她手忙脚乱的,这才缓了脚步道:“我就在门边看看。”
谢骁是庶出,他们住的只是伯府里很小的一个院子,三间正房配两间婢女住的小平房,十来丈大的地方,若真是他回来,从院门过来也就是两句话的功夫。
莲子给了她一个狭促的笑眼,“娘子急什么,若真是六爷回来,这会儿该掀帘子了。”
说完两人就转向门口。屋里为了不叫出出入入带入寒风,门楣上挂了厚厚的夹帘,果然帘子微动,一个高大身影钻了进来。
是谢骁,林琼的心一瞬就松软了。
才刚及冠的谢骁英俊得能让人轻易心跳加快,他也看到了站在屋里的妻子。她穿着月白中衣,肩上垮垮披着外衣,双足陷在长长的白绒里,仿佛立在云端。她的眼睛又黑又亮,还残留着乍然见到他的喜悦和恋慕,虽然她即刻轻哼一声转过身去,装作没瞧见他。
莲子可不敢当没看见谢骁,忙上来服侍他脱去冰冷的外氅:“六爷用过饭了?”
谢骁朝她笑着点头:“用过了,夫人今日可好?”
他也没刻意压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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