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清香随风而来,这熟悉的气息,让项晔越发浮躁不安,可是珉儿已经越走越近,冷不丁地,那白皙柔软的手就伸到了眼前。
“皇上。”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再想念不过的声音,可是项晔却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皇上,奏折拿反了。”珉儿温柔地说着,从皇帝手里抽出卷轴,换了个方向,重新插回他的手里。
项晔大窘,抬起眼来看珉儿,那温柔如春风的笑容,曾经对他而言是多么奢侈的事,可现在他却不敢直视,他想在珉儿面前做一个英明伟大的君主,可是他现在心里头空荡荡的,对于未来充满了彷徨。打仗很简单,只能赢不能输,一头热血冲到京城,做了三年多的皇帝,他终于开始冷静地审视一切,才发现自己身上有那么多的不足。
战场上只有生和死,可是朝廷国家,就不那么简单了。
皇帝放下了奏折,故作冷静:“朕很忙,你且退下。”
珉儿问:“忙得连奏折都倒过来看吗?”
项晔不悦地说:“朕要你退下。”
珉儿好不畏惧他的目光:“可是我有很多话,要对皇上说。”
皇帝起身离开了桌案,这是要往书架里走,可他根本没有要取的书,不过是想避开珉儿,身后的人问他:“皇上,我做错什么了吗?”
项晔驻足,下意识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可他都没意识到,珉儿本就在他身后,他根本没必要再把手藏到身后去。
然而,双手忽然被人捉住,练武之人本能地转身防备,却见珉儿手里捧着一把绿玉为骨的折扇,她再一次拉起自己的手,把扇子小心翼翼放进他的手心,恬然含笑:“皇上,这是臣妾做的扇子。”
可是项晔却看也没再看一眼,顺势把扇子塞回了珉儿的怀里,转身钻入书架里,只留下一句冷冰冰的话:“朕不需要什么扇子,你退下,朕忙得很,几时得闲了再见你。”
“你是忙,还是根本不想见我?”珉儿追了上来,把敬语都丢下了,他们隔着一排书架,隐约能看到对方的脸,珉儿问,“皇上翻脸比翻书还快,小孩子都比你强些。”
“放肆!”隔着书架传来的怒意,那么没有力度。
珉儿再问:“我做错什么了,你是在乎那些流言蜚语吗,还是因为自己在羌水关的失误,来迁怒我?”
项晔绕了过来,紧绷着脸道:“别忘了你的身份,出去,朕现在不想见到你。”
珉儿冷冷地一笑,几乎又要露出当日在琴州时面对皇帝那视如敝屣般的蔑视,她讨厌皇帝这反复而幼稚的个性,手中紧紧握着扇子:“你只会对我翻脸,你只会把怒气发在我的身上,也就难怪你如今打一个落后的蛮族都会失手,难怪会有人胆敢谣传当今皇后的流言蜚语,继而侮辱了你。他们怎么会看到,你在我面前的盛气凌人呢,他们当然不怕你。”
“秋珉儿,闭嘴!”一句句话,都戳到项晔心里的弱处,皇帝怒气冲冲地逼到珉儿的面前,那浑身的浮躁,与他威武高大的身形很不相称。
“你又要对我动手吗?”珉儿昂首看着他,竟反朝皇帝逼近了一步,“不过不要紧,皇上,是我太傻,怪不得你。”
项晔被珉儿的气势所震撼,竟不自觉地朝后退了一步,而珉儿更是一把推开他,虽然根本推不动高大的男人,还是硬从他的身体和书架之间的空隙里挤了过去,连带着书架上的书纷纷落地,娇弱的却无比骄傲的人,扬长而去。
珉儿远去的背影里,项晔看到那把玉骨扇被她捏在手里,恍然想起离京之前自己随口说的一句玩笑话,被她如此郑重地记在心上。项晔只是怕珉儿在宫里太闷,随便找了件事给她做,原来他说的任何话,在她心里都是最重要的。还记得她捧着自己的手掌比划着大小,可刚才那把扇子被送入手中,他看都没看一眼就塞回去了。
看着满地的书籍,会想方才珉儿说的每一句话,项晔忽然一个激灵,秋珉儿她不怕自己了,她已经不再惧怕了?这是项晔曾经最大的心愿,想要让珉儿从最初的恐惧里走出来,想要让她明白自己的情意,可现在这个心愿实现了,他却再一次把人推开了。
他这算什么,他要反省朝政、战争,反省自己的缺失,为什么把珉儿牵扯进去?他们是夫妻不是吗,他在珉儿的面前可以伟岸如神,也可以渺小如尘埃,何必还要装模作样?
项晔弯腰捡起落地的书,一本一本重新放回书架上,可是心里越来越乱越来越浮躁,终于丢下了一切,朝门外奔去。
这一边,伤心难过的人走得很急,清雅几乎没见过皇后露出这么强烈的情绪。走上桥,因为太生气而没有留心脚下的路,在那暴雨中裂开后又被修补的地方绊了一脚,虽然没摔倒,却让珉儿冷静了几分。
“娘娘,您小心些。”清雅上前来说。
“我知道。”珉儿淡淡地应着,举目看向太液池上的烟波浩渺,像是自言自语,“我还以为自己可以让他高兴的,是我太傻了。”
“娘娘,您别这么想。”清雅想要安慰皇后,可却见她走向栏杆边,朝水面伸出了握着玉骨扇的手。
清雅大惊,上前要拦住,一晃眼看到岸上有人急行而来,她大声道:“娘娘娘娘,皇上来了,是皇上来了。”
珉儿的手指紧紧抓着玉骨扇,根本还没打算松手,即便手伸出去了,她也没真的就要这么丢下去。这不是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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