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内青松翠竹,并无二色。
有丫鬟端了洋漆小茶盘来,替苏芩上茶。
苏芩漫不经心一扫眼,发现那茶盅里装着的竟不是茶,而是温奶。
动了动指尖,苏芩闻着那香甜的奶味,看着上头浸润的玫瑰卤子,终于没忍住,伸手端了起来。正要吃,耳房处的厚毡陡然被掀开,男人披一件素白的狐皮袄,头戴金藤笠,脚蹬海棠屐,慢条斯理的跨步进来。
厚毡被掀开一角,男人背风而进,身后的雪依旧如苏芩出门时般搓绵扯絮的落。
男人身后,小丫鬟鱼贯而入。搬来炭盆、脚炉、沐盆、巾帕、茶水等物。
陆霁斐径直进耳房,没瞧苏芩一眼,去了屏风后,卸下狐皮袄和金藤笠,净手洗面,然后穿上罗袜,坐到炕上。
小丫鬟端了铜制的大脚炉,替陆霁斐垫在脚下。盖上缎面被褥,又捧了手炉和热茶来。
“苏三姑娘,是来自首的?”男人吃一口茶,开口,语调极慢。
苏芩放下手里没吃一口的温奶,想起那只被自己抢走当掉的手炉,心里一阵心虚。
她偷觑一眼,见男人手里捧着手炉,瞧模样似与那只被自己当掉的手炉很是相似。
陆霁斐抬眸,正对上苏芩那偷偷摸摸的视线,不自禁暗紧了紧手里的手炉。
一万两的手炉,当了一千两,这苏府真是持家有道。
“那手炉,我,我过些日子再还你。”苏芩垂着眉眼,声音娇娇嫩嫩的底气不足。
“既如此,那苏三姑娘来此做何?”陆霁斐动了动脚,半阖着眼靠在身后的青石色缎面靠枕上,姿态闲适。
苏芩的面前摆置着一只炭盆,她偷偷的将自己冻僵的小脚往前伸了伸,露出一点小小的鞋尖面。
今日来陆府,苏芩特装扮了一番,虽穿的是旧衣,却难掩绮丽媚态。小姑娘坐的地方点了一盏琉璃灯。苏芩的肌肤本就白,如今一照,更是赛雪欺霜的素嫩奶白。桃红裙儿,露出一点尖尖绣面鞋,绣着蒹葭,不过是薄底儿的缎面斜,不该是这时候穿的,怪不得冻脚的厉害。
“我,我来寻你借银子。”轻点点的碰着鞋尖,苏芩垂下眼睫,在白瓷肌肤上衬出一层暗影。
先前,苏芩觉得自个儿大致永远都说不出这句话了,但让她意外的是,这句话竟如此顺当的就脱口而出了。
“呵。”男人低笑一声,抚着手里的手炉,动作轻柔缓慢,似在抚弄什么奇珍异宝般怜惜。
苏芩的视线顺着男人的手指流连在那只手炉上。修长白皙的指尖顺着奶足底铜制手炉的蒹葭刻印上下轻蹭,划出弧度,沁出一股子香甜的熏香味。
这是苏芩最喜用的香,只是这香几两银子才指甲盖那么大点,苏芩已用不起。
“苏三姑娘这是在空口套白狼?”男人舒缓了一下身体,岔开双腿坐着,露出里头的茄色长裤。缎面长裤很薄,贴在那双劲瘦长腿上,隐显出中间暗色轮廓。
苏芩红着脸偏头,心口跳的厉害。
男人面上隐带笑意。他向后靠了靠,慢条斯理的将褥子盖在腿上。这时的男人并未表现出任何的攻击力,但即使如此,依旧气势迫人。
苏芩一噎,想起那日里男人站在马车前对自己说的话。她用力攥着粉拳,憋住一股气,声音嗡嗡半日,终于道:“求你……”
“苏三姑娘。”男人打断苏芩的话,俊美面容之上显出一股似笑非笑的表情来。“昨日说的话,是昨日的事。今日的事,咱们自然有今日的解决法子。”
第9章
男人的视线落到小姑娘胸前。她穿一件窄腰身的裙衫,楚腰粉颈的立在那处,胸口上下起伏,风景独好。
“陆霁斐,你想怎么样?”小姑娘怒目圆睁,长而翘的睫毛卷起,勾着弧度优美的眼尾,颤巍巍的就像是隔窗外被雨珠子打的零星的芭蕉叶。
“本官要什么,苏三姑娘应当很清楚。”男人端起茶碗轻抿一口,神色闲适。
苏芩咬牙,憋着一口气立在那里,小脸绯红。
这厮要什么,她怎么清楚。
耳房内温度渐上来,苏芩的身子也不再下意识缩着。今日的她点了胭脂,抹了唇脂,檀香色的口脂质地不是很好,苏芩抿唇时,被吃了一半,露出里头鲜嫩的原唇色。
男人的视线不眨痕迹的游移,想起小姑娘初次偷抹口脂时,被秦氏发现,慌乱间蹭了他满衣襟。
那是艳媚的石榴娇色,染在他月白色的长衫上,就像寂静碧空中的流霞飞雾。他尚记得,那樱唇上的一点红,用玫瑰拌蜂蜡而制,闻上去甜滋滋的厉害。记忆中的香味跟眼前的味道混合,男人有一瞬时恍惚。
小姑娘今日点的是檀香色口脂,将上下两瓣唇点成小月芽形。檀唇一朵,说话时微微噘起,花蕊似得俏皮可爱。
陆霁斐舔了舔唇,坐直身体。
苏芩兀自气得厉害,她从喉咙里哼出小猫似得哼唧声。男人知道,这是小姑娘不服气的抗议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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