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腹中之空也随着风沙缠绕而来,父亲看着蜷缩在低矮灌木中的顾林,脸上也是愧疚之色。对于惟一的孩子,他从来没让顾林受过任何苦,即使是在家庭生活繁重压力之下,仍坚持供顾林读书念字。
在顾林肚中藏着的青蛙不断咕咕叫起之后,他说:“你在这里等着我。我知道沙漠之中另一处绿洲,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那里有野果,我采给你吃,你不要离开这里,也不要太近这方水池。”
顾林只是安静地看着父亲,两颗眼睛比琉璃还要透明。然后父亲便离开这里,但所去方向却不是他所说的绿洲,而是已被战火毁坏的沙郯城。
父亲临走前庞大的身影牢牢地铭记在顾林的脑海中,那背影在惨淡无光的天空下显现而出还要浓重的黑色,比书中描述的山河还要多一分厚重之感。
这一刻父亲的背影在多年后使他经常夜晚不眠,独自坐在青峰之顶潮元观突起的檐角上,仰望漫天星辰在天空中编制而出的绚烂画卷时而浮现眼前。
他不曾想到的是,这个轰鸣与火光不断的夜晚,竟成为他日后炼心路上难以跨越的心结。
此时蜷缩在沙漠柔软沙尘之中的顾林看着池水泛着的淡淡的光,忍不住伸手触碰这有无数荧虫飞绕般的池水。
他小心翼翼地迈着步伐向水池旁靠近,在勉强能碰触到池水的地方停下,环绕在四周的沙石突然之间倾流进水池中,让已经伸出手指想要触碰池水的顾林惊得连忙缩了回来。
水池中的水是无运动的静止在这里的,那些流进水池中的细沙变得一粒一粒,在透明之中像雪花一样缓缓落下。他惊异于这样奇妙的景象,把缩回的手又重新伸了出去。
纤长的手指像蜻蜓点水一样触碰到水面,中心之处泛起的涟漪一圈一圈向四边荡漾。
池水没有沙漠夜晚特有的冰凉刺骨,反而给人一种温良如玉的感觉。从没有触碰到池水的他喜欢这种感觉,就又凑近一步,把双手都伸到池水,鱼儿摆尾般来来回回拨动着。
就在这时,一道火红色的流光拖曳着长长尾巴,在以漆黑夜幕为背-景的天空下从顾林头顶划过。
顾林仰着小脑袋看去,火红流光所过之处在夜幕上烙印下一条不规则的白带。片刻之后又有一声轻咦传来,只见火红流光划出骤转的弧线,向顾林所在方向汹汹冲来,然后重重落在水池附近的黄沙中。
顿时黄沙风暴般飞溅而起,在不知何处散发的明亮下,又徐徐像飘落的雪一样落下,没有激起太大风波惹来的尘埃。
这让差点跌进水池中的顾林惊愕不已,他扭头向流光所落之处看去,只见流光消散后的沙地中浮现一道瘦削的身影。
待有哗的一声传来,黄沙徐徐散落的半空中突然绽放出一朵火焰状的莲花,滴溜转动之下四处散发耀眼的光和灼人的热。
那道瘦削的人影也在光芒的照耀下显出其清晰的模样,那是一位有着褶皱般干枯面皮、燃着红色火焰的瞳孔和瘦得仿佛只剩骨架的老人。
老人在看到泛着淡光的水池后眼中火红之色更盛一分,桀桀地发出破锣般难听的笑声,说:“在天南这等灵气匮乏之处竟有如此一灵泉,不枉老夫迢迢千里来此一趟。”
好像又看到因惊恐而剧烈颤抖的顾林,他惊异于眼前这个幼小的孩子没发出哭声,于是手一招便把顾林凭空摄在自己身前,用树皮般褶皱的手掌摸起顾林洗净之后发白的脸蛋。
抚摸着老人突然露出难以置信的惊讶之色,眼中的火焰仿佛也有风吹来般摇曳起来。
一道红光不知从何处而来被老人掌在手中,变幻不定下交织凝为一朵火红的莲花。
老人翻手把凭空浮现的莲花按在顾林的天灵盖处,并缓缓压入顾林体内。
顾林在看见老人后就产生强烈危险的感觉,发出惊恐的凄厉喊叫之声。
老人身上煞气要比边陲之外坟冢堆还要盛,使他在压抑中动一下都会感到皮肤有刺痛之感。
天地昏暗之处幽光迸发不断,风的呼号也变成诉怨的呜咽之声。后来见老人把不知从何处拿出的火焰般莲花放在他头顶,尽管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却不知为何脚下如陷泥潭般难以移动分毫,只好等待着火焰般的莲花缓缓落下。
这个过程对顾林来说时间是漫长而逝的。
在火焰般的莲花进入顾林天灵盖后,脑袋的撕裂之感和火莲的灼热之感同时传来,使他发出惨烈的叫声,脸上表情也因痛苦而扭曲。只觉身处刀山火海之中,眼中漆黑之景也被充血眼睛染成血红之色,红色眼泪不断沿脸颊落下。
他看到远方隐约浮现的幽绿的鬼火变得鲜红的仿佛能淌下血来,看到浮在空气中的莲花散发的光芒也是红色的。
一时之间仿佛沉沦在血色汪洋中,触目惊心的色彩使幼小的顾林感到脑袋炸开般疼痛。后来所有景物都在红光中消失不见了,恍然中惟有感觉上的疼痛还在折磨他,使他在这片红光中本能挥舞小手,想要挣扎出老人的干枯如柴的手掌。
然而他的小手抓在老人细长干枯的手指上时,触碰之下竟传来冰冷之意。
待火莲完全进入到顾林脑袋中之后,他泛红的眼中已看不到任何的景色,连难以忍受的疼痛也消失不见。
这种凭空消失的感觉使他觉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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