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衙门?”
魏熙摇头,面上些怜悯之色:“去了又有什么用,不管是什么苦衷,他们终究是错了,去了平白看的难受。”
魏潋抬头看了看益阳的城门,好似能从上面看到将士和自愿守城的百姓们落下的鲜血,在胡人刀剑下都未曾屈服的百姓们,如今却要将这座城给抛弃了吗?
魏熙亦随这魏潋抬头,轻声道:“进去吧,均田沉疴已久,并非一日之寒。”
魏潋点头,看向白幔下魏熙影影绰绰的侧脸,温声道:“想吃什么?”
魏熙轻笑:“自然是城中最好的。”
魏潋眉梢一挑:“我以为你要去体察民情。”
魏熙摇头,连带着纱幔轻晃:“体察了穷人的,还有富人的呢。”
“那就去吧。”魏潋说罢,抬步往城里去,侍卫见状,忙去打探,不过片刻便上前引路。
等魏熙二人进了城后,却发现城里并没有想象中败落,也难怪,益阳毗邻洛阳,怎么可能入目便是荒芜。
魏熙二人走了大约一刻的时间便看到了一栋颇为精致的二层楼,这便是益阳最好的酒楼了。
离酒楼还有二三十步,魏熙便听身后有迅捷紧密的马蹄声,掺杂这路人的惊呼,以及少年的嬉笑声传来,她眉梢一蹙,方想拉着魏潋往边上挪,却听身后响起了侍卫拔剑的声音,魏熙一惊,正欲回身,却觉腰间一紧,被魏潋揽到怀中。
魏熙抬头,头上的帷帽却被人碰了一下。
魏熙扶住帷帽,见前边几个少年颇为遗憾的勒马,一个红衣少年道:“小娘子出来玩捂着个帷帽做什么,也不嫌闷。”
魏熙从魏潋怀里挣脱:“与你何干。”
魏潋怀中一空,手臂有些僵硬的收回,他看向少年,面色一沉,道:“将他们交给梁宽处置。”
少年噗呲一笑,有些倨傲:“处置?明府君怕是没这个能耐。”
魏熙饶有兴致的问道:“那谁有?”
少年一笑:“在这还没有人能管我。”
“令尊也不能?”
少年抚了抚马鞭,突然笑道:“不过是玩笑罢了。”
他说着,指了指身后的酒楼:“咱们也算有缘,这家的饭菜尚且入得了口,不如我请二位用些东西,总比晒着好。”
魏潋还未做应答,魏熙便当先应道:“好呀。”
少年们见魏熙答应皆笑开,魏熙见状拉着魏潋往酒楼里去,魏潋看了魏熙一眼,道:“境况如何我们都知道了,你又何必再去和他们用膳。”
魏熙清脆的嗓音隔着纱幔传来:“有人宴请为何不去,平白省了银钱。”
等到了酒楼后,魏熙摘下帷帽,惹得少年们看直了眼,一时气氛竟也热烈起来。
菜还未上齐,魏熙便已经将他们的家世都问出来了,在座的几个少年,全都是益阳当地的大户,其中扯魏熙帷帽的少年还有一个任司农卿的叔父,家世也算是显赫了。
菜上齐后,魏熙未用了几口,便将筷子放下,抱怨道:“这里的东西也不过如此。”
少年们见状,忙七嘴八舌的给魏熙说自己家中所食,极力邀请魏熙前去做客。
虽魏熙的吃用皆是天底下最好的,但闻言还是不由得感叹一句朱门酒肉臭,心中亦清楚,凭他们的身份,若是只是用份例所得,怕是没法过的如此舒坦。
魏熙唇角一勾,问道:“听你们如此说,益阳可谓是富裕得很了,可为何还有那么多逃户呀。”
少年颇为自得的一笑:“富裕不富裕也得看谁,像是他们,一家不过十余亩薄田,不饿死就好了。”
另一个少年点头:“我家就收容了不少这样的佃农雇农。”
魏熙好奇道:“收容了多少?”
少年道:“大概有百余户。”
“那你家应当有很多地吧。”魏熙说着,眉头轻蹙,有些疑惑:“有均田制在,按理说不该多出这么些田地给佃农耕种呀。”
少年笑道:“一看就是娇养的娘子。”
他说着指了指魏潋:“你问问你兄长,咱们这样的人家,谁家能少了田地,仅自家家奴可是耕种不完的。”
魏熙闻言回头看向魏潋,却见魏潋面色沉静,似没将这话听到耳朵里,魏熙放下心来,说了几句,又说回逃户之事:“弄出这么多逃户来,可见你们这里的县令是个顶没用的,怎么也不见陛下将他罢了?”
提起梁宽,少年们的神色都不太好:“人家可是陛下亲自任命的,忧国忧民的很,怎么罢?”
魏熙见状,便知梁宽未与当地豪族同流合污,心中一时有些安慰,却道:“忧国忧民还要鞭打逃户,若是他有用,也就不会有逃户了。”
红衣少年提起梁宽,便是一副看不上的样子:“那人整日里多管闲事,刚上任时还总是来我家乱吠。”
他说着,笑道:“还说要上书陛下呢,也不想想他有那个能耐吗。”
另一少年接话道:“他也是无趣,整个大夏都是如此,偏他管得多,死活不让百姓去我们家当佃农,这倒好,弄得百姓都快饿死了,各家也因着他废了好些田,全都长草喂兔子了。”
魏熙闻言,心中气怒,却强忍着道:“既然如此,你们为何不将没人耕种的田地分给农户,这样岂不是两全?”
少年很是洒脱的一挥手:“废了就废了,又不是缺这点粮,可这地若是分了就没完没了了,损的收益就数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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