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没有理会魏熙的悖言乱辞, 他看着魏熙腰间那块润泽剔透的青鸟玉佩,脸色越发沉了:“你好端端的收臣子的玉佩做什么?”
魏熙反问:“我为何不能收, 难道阿耶是觉得我收受贿赂不成?”
若说魏熙收受贿赂皇帝自然是不信的,可男女间互赠玉佩乃定情之意, 魏熙收外男的玉佩确实不应该, 若是往常, 皇帝或许会将魏熙的行为归咎到她年纪小不懂这些事上, 可眼下,皇帝却无法如此武断了。
且不说魏熙与魏潋私通到底是真是假,只此一事,却让皇帝清楚的认识到, 魏熙已经到了嫁龄。
原来她不知不觉间都这么大了,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儿, 皇帝有些恍惚,他不期然的想起了一张与魏熙极为相似的面容,是他已经瘗玉埋香的元贞皇后。
阿皎……原来阿皎都走了这么多年了。
皇帝心神恍惚, 却听魏熙道:“我不过随便一说,阿耶莫不是真的信了?”
皇帝回过神来, 看着魏熙,他没来由的有些愧疚,这愧疚是对阿皎的, 他答应阿皎的事都没有做到,阿皎让他不许忘了她,他却忘了, 阿皎让他好好待阿熙,他却让阿熙卷到这污糟事里来。
便是阿熙真与六郎有私又如何,未经世事的小丫头总是喜欢俏郎君的,这怨不得她。
皇帝有些无力的靠在椅背上,对魏熙和魏潋道:“罢了,等陈士益回来还得有一会,你们先回去吧。”
魏熙直觉皇帝神色有些不佳,顿了顿,她轻声道:“方才是阿熙言辞不妥,阿耶别生气。”
皇帝嗯了一声:“退下吧。”
魏熙应道:“那阿耶好生歇息吧。”
魏熙说罢,转身看向魏潋,见他跪的久了,似有些不太灵便,便伸手将他扶起,魏潋起身,与魏熙一同退了出去。
方一出殿门,泉石便急忙上前扶住魏潋:“殿下无事吧。”
魏潋摇头,缓步顺着台阶而下,
魏熙亦扶着魏潋另一边胳膊,同他一起下去,一点避嫌的意思都没有,魏潋亦心安理得的任魏熙扶着,并未推拒,虽如此二人之间却是毫无交流的,魏熙虽是在扶着魏潋,但也多是摆了个样子,她垂着头,一直在数脚下的台阶。
而魏潋,几次张口,却也不知该说什么。
等魏熙数到第十五阶时,突然轻声问道:“这事六哥可知情?”
魏潋看着魏熙点漆似的眸子,不复平时从容,他顿了顿,终是轻声道:“知情。”
极为犹豫含混的一声,听在魏熙耳里却好似惊雷一般,虽之前她心里早有预料,可此时亲耳听魏潋承认,她却依然难以接受。
她抬手就要将扶着魏潋的手抽出来,却被魏潋按住了,魏熙抬头狠狠瞪向魏潋,魏潋神色有些狼狈,轻轻唤了一声:“阿熙。”
魏熙闻言气性越发大了,抽了几下抽不出来,便伸手用力掐在魏潋小臂上,魏潋吃痛,眉头微蹙,却一直放任魏熙掐着。
终是魏熙还顾及着这里是甘露殿,松了手,一言不发的扶着魏潋下了台阶,待脚踏实地之后,魏熙收回手转身就走了。
魏潋看着魏熙的背影,轻轻抚了抚自己的手臂,小丫头是下了狠劲的,怕是都要被她掐破皮了。
魏熙回到凤阳阁时心气已经平复了下来,她坐在窗下,接过陈敬递来的浆慢悠悠饮了一口,却听陈敬道:“您今日在殿上不该与宁王殿下那般亲密的。”
魏熙道:“不过就是说了几句话罢了,难道要装作不认识?”
魏熙说着轻敲了一下茶盏:“既然问心无愧,为何还要避嫌,平白惹人猜忌。”
陈敬摇头,一语道破魏熙的小心思:“可您也不必故作亲密惹陛下生气,陛下虽是您的父亲,可终究不是寻常人,和他使小性子,对您没有好处。”
魏熙有些恼羞成怒:“我哪有!”
陈敬不言,只静静看着她,魏熙被他看的有些尴尬,移开目光:“你如今是越发没有规矩了。”
陈敬看着魏熙轻轻扇动的眼睫,柔声道:“这几日烦心事多,您浮躁些也是难免的,只是感情是最经不得消磨的,陛下能包容您一次两次,却不会永远包容您。”
魏熙听了这话,鼻子有些发酸,她瓮声瓮气的道:“早就消磨了,他如今只宠着他的芳仪,旁人哪里入得了他的眼。”
陈敬有些无奈:“您是最通透不过的了,哪里会看不出那柳芳仪只是陛下解闷的玩意,何必与她置气,况且在殿上您和她有争执,陛下不也是护着您的。”
魏熙的小性子经这几天也憋不住了,她道:“可阿耶他不信我的话。”
陈敬看着无理取闹的魏熙,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而魏熙吼完,也知道自己方才的话太过可笑,若是她说什么皇帝都听,大夏早就完了。
其实也不怪魏熙会意难平,她是被皇帝娇宠长大的,平日里便是稍重一些的话都鲜少对她说过,今日先是被皇帝的宠妃奚落,后又被皇帝训斥,她一时自然是难以接受的。
世间哪有人是圆满的,生在皇家,拥有的是旁人无法企及的尊贵,失去的却是纯粹的感情,皇家看重的是规矩体面,衡量的是利益得失。
所谓的父女,兄妹,在这些面前都是初冬的薄冰,光一照,便化了。
魏熙此时的想法却是有些偏激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之前拥有的太多,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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