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情的。如今座上不理她了,小小的姑娘,实在可怜得很。
他微笑着,掖着广袖弯着腰,模样像拐卖孩子的牙婆,“你的身世如今都已经知道了吧,那你可还记得我?当初你阿娘带你离开碎叶城,没有银子活命,还是我接济你们的呢!那时你同我很亲近,虽然叫我阿叔,却说过将来大了要嫁我为妻。所以我说我们有婚约,你还不信……”
“我不想再与太上神宫的人有交集了,你为什么施援手,你自己心里有数。”她退后两步,怅然道,“若你见到国师,替我带句话给他,孩子我会处理妥当,请他放心。我今生最大的错误就是爱上他,如今我潜心悔过,为时尚不晚。至此与他恩断,山高水长,永不复见。”
放舟愣了下,怎么突然闹得这样了?还有孩子,哪里来的孩子?正想再问她,她向他拱了拱手,决然转身,扬长而去。
☆、第70章
他懵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如果他没有会错意,莲灯是有了座上的孩子吗?怎么就有了?座上年纪不小了吧,还有这样的能力,真是令人叹服。
可 叹服归叹服,莲灯对孩子的去留似乎有了自己的主意,那么座上究竟知不知情?既然让人怀了身孕,就此不闻不问似乎不是君子所为吧!关于莲灯的际遇,从头至尾 她都是无辜的,卷进这场纷争不是她自己愿意,错都在座上。照他的看法,既然决定利用,就不要对棋子动情。任何伤害都可以,唯独情上不该有亏欠,不想与人长 久,为什么要毁别人清白?那么纯洁的孩子蒙上了污点,现如今走投无路了,叫她怎么办才好?
他对莲灯毕竟还是有些感情的,几次和她打交道,虽然存着戏谑的成分,但却没什么坏心。眼看她现在这么狼狈,他不能袖手旁观。好在祭天大典已经结束了,他回身唤侲子牵马来,十万火急地赶回了太上神宫。
九重塔在东面,离宫门有段距离,他边走边问侍从,“翠微夫人可在宫里?”
侍从道:“夫人应皇后召见入大明宫了,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了,春官有事要见她么?”
放舟没有闲工夫解释,匆匆忙忙到了九重塔前。驻足看,见气流回旋,塔在一层防护罩后面。他尝试突破,可是每道阵法都有不二的法门,他解不开结界。他心里焦急,这件事总要当面问一问国师才好,究竟他要如何处置莲灯,这么好的女郎,他若是不要,他就打算全面接手了。
他站在塔下看,八角玲珑的塔身,每个角上都挂有铜铃。因为结界内风平浪静,不论外面多大的风,铜铃都悄无声息。不知他的声音能不能传进去,他手卷喇叭对着森森的门扉高喊:“属下有要事求见座上,请座上容属下入塔回禀。”
塔内依旧静悄悄的,他在闭关时两耳不闻窗外事,恐怕就算听到他的喊声,也不一定会回应。
放舟蹙着眉头看,用手点了点那结界,看似空无一物,却坚硬如铁。他的修为不够,一时无法突破,但事情太紧急,没有那么多时间消耗在这上面。如今只有一个本办法了,让人找粗壮的圆木来,像攻城一样攻破那层无形的铜墙铁壁。就算失败,这么大的动静,他总会有触动吧!
圆木很快找运来了,但众人只是观望,谁也不敢动手。他看着这群废物生气,把他们都斥走,自己运气扛起来,奋力向结界撞了过去。
咚地一声,晕头转向,两个虎口被震得发麻。他咬着牙再接再厉,边撞边道:“属下有关于莲灯的消息要回禀,座上请撤阵,再耽搁下去米已成炊,属下说也无用了。”
又是一次用尽全力的撞击,谁知撞了空,一下收势不住,人跟着圆木一起栽倒在了露台上。这下好了,至少国师是愿意听一听的。他跳起来冲进塔里,九重塔内光线昏暗,但见蒲团上他结印而坐,低垂的眼睫,披散的长发蜿蜒,许久不见,几乎要垂委在地了。
他顾不上欣赏国师美轮美奂的宝相,上前叉手行礼,“座上恕属下唐突,打搅座上清修也是情非得已……”
他依旧闭着眼,中气不足,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来,“说。”
放舟躬身,小心翼翼道:“今日莲灯来见我,说了些莫名的话。我心惊不已,不知座上是否知情……”
他一瞬不瞬看他表情,他终于睁开了眼,眼里有惊愕,“莲灯回长安了?”
放 舟说是,“她前夜来过神宫,但翠微夫人称座上不愿见她,没有收留她。她离开神宫后无处可去,在潏水边上过了一夜,今天来见我,向我打听座上情况。我据实同 她说了,看她模样伤心至极,让我转达座上,与座上恩断义绝,永不复见。还有孩子!”他看他脸色,原本就白净,这回是青里泛起了灰,撑着身子几乎提不上气来 的样子。他困难地咽了口唾沫,“她说孩子会自行处置,请座上放心。”
他几乎要晕厥过去了,骇然道:“什么孩子?我的孩子?”
放舟涩涩说是,“座上宝刀未老,大器晚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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