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他,被他逃了。不过他落下了这个,特交给神使,请神使辨认。”
他重新把两手对掖起来,核桃也掩进他的袖子里,不再看她,淡然道:“这是我随身的东西,不过两个月前遗失了,今日失而复得,幸甚。”
他继续佯佯前行,过了回廊已经有侲子驻守了,看见他,毕恭毕敬叉手行礼。莲灯没有追上去,昨晚那人是不是他都不重要,这神宫里的一切都难以琢磨,她除了受到点惊吓,没有别的损失。能够物归原主,也是一桩好事。
她在风雪里目送他,把长裙的勒带往胸上提提,宽宏大量地感慨:“算了,每个人都有秘密。”她对某些事看得很开,人行至一段旅程,有不同的风景,遇见不同的人事,只要没有形成伤害,便不会在生命里留下痕迹。
她搓了搓手,掸掉肩头堆积的雪花,腰畔被什么顶了一下,垂首看,是昨天那只鹿。
它喜欢同她亲近,她笑着在它的犄角上抚抚,“你记得我么?你叫什么名字……”突然想起来,她还不知道刚才那人是谁。匆匆抬眼张望,他在风雪的那一头,渺渺的,渐行渐远。她冲口喂了一声,他听见了,回身看她,她踮着脚尖说,“你把东西拿回去,怎么不说谢谢?”
他大概有点吃惊,但依旧遥遥冲她拱手。
她一鼓作气又喊:“你叫什么名字?”
他站在那里,似乎在思考。莲灯觉得这人很奇怪,她失忆了,至少还记得自己的名字,难道他的症状比她还重,连自己叫什么都要考虑半天?
她卷起衣袖擦了眼睫上的雪沫子,那边有人弓腰上前替他打伞,猩红的伞面嵌进琉璃世界,突兀但又分外绮丽。他站了一会儿,到最后也没有回答她,转身登上丹陛,往殿宇深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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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 莲灯回到琳琅界,收拾包袱准备辞行。那只鹿跟随她过了木桥,一直没有走远。她偶尔抬头看,它嚼着枝叶踩着碎步,在积雪里漫行。碰巧对上视线,短小的鹿尾快速摇动,大概是在向她示好。
她笑了笑,把刀打横放在包袱上。窗外白雪皑皑,耳边水声潺潺,是个满清静的午后。突然那鹿惶然跳开了,瞪着一双大眼睛回望,她站起来,看着昙奴和转转从那边跑了过来。
“听说国师出关了。”转转说,“前殿的法事做得差不多了,现在就剩几个侲子在打醮,咱们看准了时候请人通传吧!”
昙奴瞥了她一眼,“是请人为莲灯通传,我们隔着一道,凑什么热闹!”
转转撅嘴说:“我等了很久了,就想看看一百多岁的人长成什么样。我曾经见过当今圣上,戴着冕旒,脸上全是指甲盖大小的黑斑。今上七十岁尚且老得像烂树桩,国师一百多岁,岂不是老妖怪?”
莲灯听她口没遮拦,蹙眉道:“嘴上留神,被人听见了会惹麻烦的。”
昙奴吓唬她,抓着她的下巴做了个挥刀的动作,“胡说八道,先把舌头割了,再挑断手筋脚筋。”
转转用力推开她,叉腰说:“你总同我作对,我说什么你都针对我,可是嫉妒我长得好看,有心打压我?凭什么你总骑在我头上?我不服气!”
她大喊大叫,昙奴轻轻嗤了一声,“命都是我救的,还敢和我叫板?”
转转顿时泄了气,坐在矮榻上踢了两脚,“我会还你人情的,等出去你就知道了,外面是我的天下。”
她们总在吵,但是吵完之后不影响感情,可能谁也没有真正讨厌谁吧。越是斗嘴,越是亲密。
昙奴见莲灯换回了原来的衣裳,行囊搁在榻头上,自顾自道:“我们没什么可收拾的,两件胡服,卷起来就走。你打算去见国师了么?”
莲灯嗯了声,“我先前得到消息,国师在神宫正殿,等卢长史忙完了请他为我引荐。”
转转还在惆怅,“我当真不能见国师么?莲灯你带上我吧,让昙奴在外面候着。”
莲灯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好奇,难道就因为国师的年纪比大历还大?她摊手道:“我也不知国师会不会见我,如果卢长史不阻拦,你大可以进去。”
转转很高兴,往后撑着双臂,凸起两个圆润的肩头,自在笑道:“我以前听说国师能通神,圣上六十岁那年泰山封禅,卤簿行至山脚,道旁有神人长揖迎接,圣上问身边人,竟没一个看见的,后来和国师提起,国师却能够准确说出神人的衣着打扮。可见皇帝神遇要靠机缘,国师开了天眼,早就见怪不怪了。”
国师从来都不缺乏奇闻,但在莲灯看来,有这样的能力并不是什么好事。天子代天巡狩,却和神祗没有任何交集,便要借国师之口来传达。里面孰真孰假不必论证,中原人敬鬼神,敬则生惧怕,这正是统治者需要的。现在到了江山易主的当口,大历的朝堂渴望新鲜血液激活头脑。当今圣上的五个皇子和雄踞关外的十六皇叔定王都明白,谁能得国师相助,谁的一只脚就踏上了御座,稍加努力,君临天下指日可待。这样敏感的身份,国师要独善其身不容易,所以他才会在神宫内外布阵,常年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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