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间的墙上正好挂了一首当朝大家所著的咏雪词,正中的绣屏上绣的则是一副色彩明丽的冬日访梅图。果是处处皆应了冬字间的那个“冬”字。
皇帝抬手让那引路的小厮退下,又使侍卫们守在外面,这才起身拉了沈采采入内,推开那正对着大厅的窗户,开口与沈采采解说道:“这春风楼每日都有节目观赏,只是不知今日又是请了哪家的戏班来唱戏.......”
虽然马上就要会试了,但春风楼的大厅里还是挤满了人,甚至还有许多人站在楼梯上朝台上探脖子看戏。
他们这些厢房雅座显然是特意设置过的好位置,八个厢房正好围成一个巨大的圆形,正对着大厅中央唱戏的台子,居高临下的看着,视野极好,不仅能把台上的人看个清楚,连声音都是极清晰的。
沈采采还是头一回在古代见着唱戏的,很有些兴趣,这便摘下帷帽,解下身上的斗篷,坐在临窗的坐榻上看了起来。
此时的沈采采正是兴趣盎然时,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因为厢房是呈圆形分布的,她们冬字间的对面正好就是郑家小姐订下的春字间。
第15章 出宫(四)
坐榻边的木几上还摆了春风楼特意备好的一大盘点心,各色皆有:甜且脆的金桂蜜糖藕、香且软的糯米红枣、白如细雪的椰丝奶糕,还有颜色各异的蜜饯干果。
沈采采一边目不转睛的瞧着大厅台上的大戏,一边抬手从点心盘里捏了一块椰丝奶糕吃着。
因她此时心情正好,便连这入口的点心似乎也变得格外的香甜起来。
皇帝对于宫外的这些点心并无什么喜好,对于楼下喧闹嘈杂的大戏更是没有什么兴趣。他此回带沈采采出宫,除了另外一件要办的事情之外,更主要的还是要带沈采采散散心.......
所以,见着沈采采高兴,他心里自也是跟着高兴的,转了一圈的目光不由得便又落回了沈采采的面上。
沈采采正凝神看着楼下的戏台,有一口没一口的啃着手里的椰丝奶糕,娇嫩雪白的双颊微微鼓着,粉唇上还沾着些许的椰丝,那模样到好似吃得正欢的小松鼠。哪怕是边上看着的人也都不由跟着食指大动。
皇帝一贯冷淡漠然的目光里不由露出些微的笑意,那笑意极淡却如吹开云雾的微风,使得他面上线条冷硬的五官亦是跟着一缓。
他站在一边,暗自想了一回儿今日的正事,待得回过神来,前头的沈采采已是吃得一嘴椰丝,倒是又想起她少时贪吃好玩的模样。
皇帝一时间又是忍俊不禁,下意识的从袖中掏出一张素色帕子,本欲要给沈采采擦脸,可手伸到半空是却又忽而顿住,只沉着声音开口唤了沈采采一声:“别光顾着看,先擦擦脸。”
沈采采忽然听到皇帝的声音,倒是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她三两下的吃完了自己手里的椰丝奶糕,然后才伸手去接那块帕子,很是仔细的擦了擦自己嘴边的椰丝和糕点碎屑。
那帕子大约是皇帝贴身之物,沈采采拿在手里甚至还能嗅到上面隐约的御香。
这御香的气味与马车上香炉里烧的香却是大不一样,虽然只是淡淡的一缕却厚重沉凝,嗅入鼻中便能叫人不觉想起宫中巍峨宫阙以及此刻就站在自己身边的男人——金殿玉楼,人间帝王,尊贵无匹。
沈采采心绪微乱,不一时便把那帕子还给了皇帝,掩饰般的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坐榻,随口道:“你也坐吧?”
皇帝微微颔首,正要拂开袍角坐下却忽然如有所觉,漫不经心的抬起眼,淡淡的扫了对面一眼。他这一眼并无其他意味,平平淡淡,却依旧犹如雷霆,带着万钧之威,令人心生畏惧。
也正是因为他这一眼,春字间那才打开的窗户随之便又合上了。
与此同时,春字间内。
梳着双鬟的小丫头正瞪大了眼睛,看着忽然抬手合窗的自家小姐,小声道:“小姐,怎么好端端的就关窗户了?”
郑婉兮按在窗棂上的手指微微有些发颤,面上神色隐约有些复杂,但她的语气却还是淡淡的:“难得出一趟门.......还是莫要惊扰了贵人才好。”
那小丫头才十四五岁,正是天真可爱的时候,颊边的婴儿肥甚至都未消去。她有些不大服气,小声嘀咕道:“这天底下,难不成还有比小姐您更尊贵的人?”
郑婉兮只笑不语,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屋内光线昏暗的缘故,她的笑容看上去有些惨淡。
这笑容甚至不应出现在一个年华正好、美貌高才,人人皆要仰望的首辅千金的脸上。这更像是一个被残酷的命运夺走一切、磨去女人天生的美貌与才华,失去一切骄傲与自尊的幽魂才有的惨淡笑容。
小丫头却犹且不觉,滴溜溜的眼珠子跟着一转,大着胆子往下说:“白云庵的静法师太可是亲口说了,小姐您是九凤命格,堪配天子,当为天下女子之首......”
《山海经·大荒北经》中说:“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北极柜。海水北注焉。有神九首,人面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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