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她进来吧。”牧碧微淡声道。
片刻后,云盏月带着大宫女灵羽跟着素丝进了殿,她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也微微泛着苍青之色,如今怎么说也是秋季了,邺都地处北方,本来就冷,何况云盏月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会被晾这么久,衣裳不免穿的有些单薄,看她模样被冻得不轻。
当然云盏月不是叶寒夕,她一向颇有心计,又是在戴、焦二人之后过来的,也未必不是早就料到了这次过来的待遇,故意如此,好叫牧碧微消气。
牧碧微淡淡的免了她的礼,云盏月却还是跪了下去,捏着帕子低声道:“妾身……”
本来做好了准备听一番言辞恳切的请罪兼诉苦,不想云盏月说了两个字,迟疑半晌,竟然什么都不说了。
两边僵持片刻,殿中寂静的可闻针落,牧碧微看了看天色,究竟先开口道:“你想说什么?”
“妾身惭愧,无言对娘娘。”云盏月低声道。
说来说去也不过是变着法子求饶罢了,牧碧微慢慢转着腕上的镯子,若有所思的想,看来虽然右娥英这一回的晋位使锦瑟殿的声望在六宫都上拔了几个高度,但戴氏、焦氏和眼前的云氏到底还是忌惮自己的。
不管怎么说,自己膝下子女也是这六宫里最多的一个了……
牧碧微思虑半晌,没了心情应付云盏月,就淡淡的道:“本宫乏了,你回去罢。”
“……是!”云盏月仿佛当真惭愧得紧,竟然也不坚持,只是面色羞愧的带着灵羽告退。
等她出了殿,阿善端上花茶,看着牧碧微呷了一口,轻声道:“锦瑟殿里的事情就是这几日了。”
“今儿趁着人多传出胎动不安的消息来……”牧碧微略带疲惫的道,阿善打断她的话,目中忧色满满:“奴婢是说,这一回右娥英提拔六宫,妃以上惟独漏了女郎和小高妃,小高妃因为之前与高阳王并王妃的事情,右娥英故意漏掉她也不奇怪,到底大高妃也晋了位的,何况小高妃进宫不久,任谁也不会相信她能对右娥英做什么,若是没有何氏被越级晋升为左昭仪这件事情,那么还可以说三夫人以上的位份十分高贵,需要慎重,如今有了何氏这个例子,分明就是故意打女郎的脸!”
“这样将来右娥英若是出了事,我谋害她的理由也是现成的。”牧碧微淡淡的道,“那就是我不忿这次右娥英故意打压……”
阿善建议道:“女郎不如借口装病罢?”
“同在一个宫里能怎么躲呢?”牧碧微叹了口气,道,“我纵然当真病了,难道不能指使他人谋害右娥英了吗?这宫里害人有几次是妃子亲自去动手的?”
阿善为难道;“可右娥英……”
“既然成了她的靶子也只能斗到底了。”牧碧微眼中闪过一丝冷色,冷冷的道,“苏家的手一向就伸得长,有的手也该砍一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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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宫里还残留着昨日众人晋位的欢庆,瑞庆宫里却出了事——才晋为婕妤的云氏被大高妃赶出了淑香殿,甚至还不许她在瑞庆宫里停留。
因为云氏被晋为婕妤才隔了一天,还不及搬出去,加上她又是太后懿旨晋封的,虽然大高妃是太后的侄女,高太后听到这个消息也有些不悦,但念着大高妃怀着身孕,到底按捺住怒火,叫安氏跑了一趟,安氏回到和颐殿,这么告诉高太后:“宣徽说云氏明知道宣徽怀了身孕,还三不五时的过去请安问候,看似恭敬却分明是故意搅扰,如今云氏既然晋了位,宣徽章就想早点打发她出去。”
“即使如此这事情做的也太难看了。”高太后皱眉道,“哪有一点点咱们高家女郎应有的气度?明着将宫里人往外赶,这和坊间的泼妇嫉妇有什么两样呢?”
安氏委婉道:“如今宣徽娘娘有着身子,恐怕脾气难免要急一些。”
高太后究竟疼爱侄女些,说了几句大高妃,还是道:“既然这样就叫内司给云氏另外收拾住处吧。”
“怕是会仓促些。”安氏道,如今宫中空着的正殿也不是没有,只是多半多年无人居住的,不然小高妃进宫的时候,也不会让她去住颜氏住了好些年的嘉福宫了,毕竟高祖和先帝的时候妃子都远不及如今的多,传自前魏的宫殿在战火中本来就损毁了许多,高祖和先帝的时候还忙着休养生息,自然不会去修缮的,所以云氏这批晋位的新妃,想要单独居一宫还当真要等上些时候,可不是打扫一番就可以入住那么简单。
高太后道:“那就到其他宫里先收拾个偏殿住着,不说清绾位份在她之上,为着皇嗣难道她连这点委屈都不能受吗?淑香殿难道就是正殿了?”
太后这么交代了,云氏在瑞庆宫里自然也住不成,最后她自己提出来到希宜宫借住,叶寒夕虽然对她没有和自己一起去澄练殿有些不满,但挡不住她哭诉哀求,索性告诉安氏也不必收拾了,就叫云氏暂时与自己同住合风殿。
这消息传遍六宫,许多没有晋位或者是没能晋为妃的宫嫔都在私下里大肆嘲笑云氏,说才从嫔成了妃,隔了不过一夜就颜面扫地的妃子怕是古往今来就这么一个。
牧碧微自也听到了,淡淡的笑道:“大高妃如今是草木皆兵了。”
阿善忧虑道:“右娥英那边……”
牧碧微还没回答,素丝却是一脸惊慌的闯进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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