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你今儿带着这个叫挽袂的宫女过来求哀家替你转圜,莫不是要将她交与欧阳氏处置了?”高太后拿起手边茶盏,轻轻喝了一口,淡淡的问道。
挽袂虽然依旧跪着不敢抬头,闻言却是明显的一凛!
只听牧碧微语气诚挚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奴婢才进宫,对宫里规矩还不甚明白,但想着欧阳娘娘乃是世家大族出身,又是欧阳家的老太君亲自教导长大,入宫之后定然也是与太后娘娘亲近的,跟着太后娘娘耳濡目染——因此奴婢虽然对宫里头的规矩还不熟悉,却晓得欧阳娘娘这样的出身与位份又怎么可能有错呢?所谓身正则影直,欧阳娘娘规矩无差,身边之人定然也是好的,挽袂与葛诺也说是他们当初不慎触犯了娘娘的近侍,因而错误皆在他们两个身上……”
话说到了这里,高太后微微眯起了眼,心想这牧氏果然擅辩,分明就是想将两人推出来顶罪,倒把话说得冠冕堂皇,这番话不但把欧阳氏并欧阳家还有自己都抬了,又轻轻巧巧的开脱了自己,照她这么说顶多落几句训斥着她好生学一学规矩罢了,到底她进宫才几天呢?
高太后不想这么简单叫她脱了身,便哼了一声,道:“你既然说了错误在挽袂与葛诺身上,怎的如今只带了挽袂一个过来请罪,那一个叫葛诺的呢?”
挽袂本就十分惊惶,这会更是恨不得战栗出来,只是阿善就跪在了她旁边,借着衣裙宽大的掩饰狠狠掐住了她的手臂,示意她继续乖乖的跪好,挽袂又痛又怕,究竟不敢露出声色,只得强自忍耐着。
“回太后娘娘的话,奴婢原本既然打算过来请罪,当然是要把人都带上的。”牧碧微闻言,不慌不忙的拿帕子擦了下眼角,吐字清晰道,“只是葛诺临行之前不慎脚滑摔倒,伤得固然不重,也能够起身,只是不巧偏生伤在了脸上,淤青肿胀处望着委实可怖,奴婢恐怕他过来污了太后娘娘与太妃娘娘的眼,这才只带了挽袂。”
“你说了这许多,虽然那叫葛诺的小内侍摔着了没能过来,这一个挽袂倒是在这里了。”高太后缓缓道,“只是你有没有想过,哀家堂堂太后,你不过区区一介青衣,凭了一盒子所谓梅糕,哪里来的面子,叫哀家替你转圜?”
终于听高太后问出了这一句,牧碧微越发不敢疏忽,她屏住了呼吸,依旧保持着从容不迫的仪态,先叩了一首,抬起头来,这才道:“奴婢没有这个面子!”
高太后对她的回答并不意外,淡淡的道:“既然知道自己没有这个面子,又为何来求?莫不是想着哀家身边的人都太闲了,给她们多一件替哀家训斥女官的差使吗?”
牧碧微从从容容的说道:“奴婢想到太后这儿却还是受了挽袂与葛诺之事的提醒!”
“哦?”
“太后娘娘,早先奴婢才进宫的那两日,挽袂与奴婢说起她与葛诺是怎么到冀阙服侍陛下的,说到她是去求了左昭仪娘娘,且又说左昭仪娘娘贤德,当时奴婢也这么问过挽袂。”牧碧微面上露出回忆之色,恭恭敬敬的道,“奴婢问挽袂当初哪来那么大的胆子敢去拿这等小事打扰左昭仪娘娘?论身份,左昭仪娘娘不但是邺都曲氏嫡女,入宫之后更是贵为左昭仪,乃后位之下第一人,且又得太后亲赐六宫之权!而挽袂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宫女,便是能够偶然见到左昭仪一回也是福气了,又遑论是以宫女身份求见左昭仪不说,还向左昭仪请求?”
温太妃觑了眼高太后的脸色,淡淡笑了一笑,道:“挽袂是如何回答的?”
挽袂顿时感到先前被阿善掐的地方又是一痛,她不敢怠慢,学着牧碧微的模样先叩了个头,这才战战兢兢的说道:“奴、奴婢当时是这样回青衣的——奴婢去华罗殿求见时也没想着事情能成,因为在那之前奴婢尚未见过左昭仪之面,只是听宫中传言左昭仪、左昭仪乃是曲氏之女,曲家女一向贤德和善,因而辗转几日后,想着若是不去,那是什么指望也没有的,若是去了,或许左昭仪开恩,会准了奴婢所求,不曾想奴婢鼓足勇气到了昭阳宫,宫门前的宫人禀告了左昭仪后,一路到华罗殿上都无人为难,奴婢说了所求之事后,左昭仪只是略问了几句奴婢与葛诺做过些什么,觉得可以放进冀阙宫伺候,便准了奴婢,不敢瞒太后与太妃,奴婢出了昭阳宫,都一直觉得仿佛在梦中一样!”
牧碧微接过了话头去,殷殷道:“太后娘娘、太妃娘娘,挽袂入宫比左昭仪早,她去求左昭仪时,是因左昭仪入宫不久,所以性情不知,但觑着曲家的家声,也敢一试!而到了奴婢这里,却是奴婢入宫不几日,然太后娘娘却是久在宫闱了,奴婢从前在闺阁里的时候,虽然并无资格入宫觐见,然而也尝听祖母与母亲提过太后娘娘,朝野上下,谁又不知道太后娘娘慈爱仁和?”
听到了这里,高太后有些意兴阑珊,赞她慈爱仁和的话语,她实在听太多了,牧氏不过这点儿心思吗?
却听牧碧微继续说道:“当然,奴婢今儿过来求太后,也不只挽袂这件事,更重要的,却是因为——前日奴婢侍奉圣驾前来,乍见太后,蒙太后不加追究奴婢入宫之事!”
没想到她会主动提到这个,高太后不免起了些兴趣,猜测她接下来会有什么说辞,与温太妃交换了一个眼色方示意她继续说了下去。
“奴婢自知入宫乃是不义之事!”牧碧微面上露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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