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略一思索,编了个理由。
“半个多月之前我还在燕州家里。燕州治下有个叫做黑石村的小村庄,村里一连十几人生病,个个都是长期高热、呕吐腹泻,吃什么药也不管用,最后就那样死了。我是偶然听见一个回家探亲的老嬷嬷说的,她的老家与黑石村相隔不远。”
其实老嬷嬷不存在,但黑石村的事是真的。早就有患者,只是没被诊出来,尸体处理也不妥当,官府知道得太晚。一个月后,天气热了起来,疫病蔓延得极快。
“可恨我那时听过也没多想。后来到了梅州,无所事事,胡乱翻腾,找到一本古本医书……”
穆凝湘说到这里直视楚尉霆:“书中记载的那些症状,和嬷嬷说的一样。我越想越怕,觉得索性还是试试,万一是真的呢?我的家人可全在燕州!好了,你明白了吧,还要再拷问我吗。”
楚尉霆的视线一直都不曾离开穆凝湘的脸。她说话的时候透着同龄人所不具备的冷静睿智,目光坚定而急切。
“穆泽此时应该已行了一半的路。”楚尉霆从容地说,“他的马扭到了前蹄,我的人借给他一匹快马。比不上楚奕钧的追风,但天明时分抵达燕州应该没有问题。”
“至于楚奕钧,”他顿了顿,微微一笑,“既然是这样,我便发讯给我的人,让他们设法阻止。”
穆凝湘眨巴着眼睛。追风跑了不知多久了,尉霆的人,竟一直没跟丢?他说传讯就能传到?
“我怎么办得到你就不用管了,湘湘。”楚尉霆一眼看出她的疑惑,神秘地笑道,“我提醒你,你欠我这么大的人情,将来得还。”
“那是当然。”穆凝湘说完,觉得轻松了许多。
还好还好,总算没像在白府那样出言轻狂。
“尉霆,你觉得燕州的府尹老爷会被我说服吗?”这个名字,她叫得很顺口了。
“曹筑昀还算勤政敏悟。”楚尉霆把头一点,“他不笨,这样的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旦发生,他就是累断腿也逃不过斩首的下场。”
这倒是。此难过去后,燕州府尹不但掉了脑袋,曹家人还都作为罪臣家眷为奴为婢。话说回来,楚尉霆“点评”曹大人的样子,倒像父亲口中的吏部大员。
穆凝湘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尉霆,那我,我还想麻烦你一件事。”
“什么?”
“治疗的药草,我担心燕州的医馆或药堂……不见得有。”
这样凶险的疫病没有现成药方。以当地医馆的能力,勉强能开出预防的方子,对治病却一筹莫展。当年能逃过一劫的人,都是靠着自身体魄加上运气。整个燕州被封住,生了疫病的人被赶到一起,生生等死。
穆凝湘的家人也不例外。难以想象那种末世般的场景是何等悲惨,何等触目惊心。
哀痛欲绝的她,事后反复推敲这段血泪史。她耗费了很大精力,找到一位住在偏远乡村的老大夫,那位老人留给她一张古方。这方子如果早点出现,能挽回多少人的性命!穆凝湘记得自己捧着方子嚎啕大哭。
那方子,被她背得滚瓜烂熟……
可上面几味草药,确实是燕州所没有的,它们生长在南方。
“尉霆,你不是老板吗?”穆凝湘取了笔墨,很快写出那张药方,“这是我说的那本古医书上记载的对症药方,你能不能帮忙帮到底,找人配齐药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呐。”
她吹了吹墨迹,把纸笺递给楚尉霆,“不确定能不能管用,总归聊胜于无。”
楚尉霆接过看了,惊诧地望向她。穆凝湘怕他疑心,忙干笑道:“试一试吧,要是能行,说不定还是一条财路……哎,你不会坐地起价的,是吧。”
楚尉霆忽然笑得十分灿烂。
“真是看不出来。”他收了纸笺,伸手握住她的双肩,“湘湘,你可真是块宝啊。”
突如其来的触碰让穆凝湘再度惊恼,然而没等她发作,楚尉霆便飞快地轻捏她的脸蛋儿。
“好好休息,一切包在爷身上。小美人儿,爷走了。”
临走还要调笑!穆凝湘站在窗前瞪着楚尉霆消失的方向,愤愤地把帘子合拢。
啧,盟友又怎样,登徒子就是登徒子。
第7章
穆凝湘这一夜都睡得极不踏实。
闭上眼就是父母慈祥的面孔。书房里,六岁的她坐在父亲膝头,父亲把着她的小手教她写她的名字,一面引经据典地告诉她,“凝湘”二字分别蕴含了如何美好的含义。她撅嘴抱怨:“这么难写!杜鹃的小名儿叫丫丫,我也要。”一旁正绣着花的母亲笑得线绷子都掉了……
生命中最后的一年多,她就是靠着这些温暖的记忆支撑的。
“湘湘,湘湘!”
低沉的男音,焦急地反复呼唤,似乎很熟悉……
“姑娘,该起了。”杜鹃敲着门板。
穆凝湘猛地睁眼。浅绿纱帐微微晃动,她又梦见了前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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