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安医院的院草陆西医生空长了一张初恋男神脸,怎么这样不会说话。
筱雅倒笑了起来:“我觉得挺好的。他跟我原原本本说了,总胜过我疑神疑鬼想东想西吧。再说了,我们进医院都多大了,一点儿历史都没有反而很奇怪吧。我觉着既然结婚过日子了,彼此还是坦诚相待比较合适。”
沈青怔忪了片刻,想了想,决定站在朋友这一边:“你腿比她长。肤白貌美大长腿本腿。”
筱雅被她逗乐了,揶揄道:“你美你美,你是寒冬里的花蕾,你是西施搅乱了春水。”
“这都是什么鬼!”沈青伸手推筱雅赶紧回去。
楼下普通产科病区门口传来了吵嚷声。两人循声看了过去,一位烫着大波浪卷的中年妇女正狠狠推攘着个年轻姑娘:“你个不要脸的臭婊.子,偷.情偷到老娘面前来了!叫我逮了个正着吧!”
旁边的中年男人急赤白脸:“好了!有话回家说,别丢老子的人!”
“丢你妈比的人!老不死的狗东西!你女儿都嫁人生孩子了。你搞个小的过来生娃娃,你要不要脸啊!”大波浪卷抓着男人又踢又打,韩式一字粗眉在脸上抖来抖去,活像两条飞舞的毛毛虫。
筱雅一个劲儿的龇牙咧嘴。她真没吹嘘,产科可以见识各种狗血撕逼人生百态。
沈青压低了声音:“这男的我认识,刚才在过道那边撺掇我一个病人家属闹事呢。”
筱雅叹气:“看看,职业医闹多有钱,年入百万,三年两套房,轻松致富奔小康,已经很可以享受一下齐人之福了。”
原本男人安排的妥当。小三住在仁安医院单人包房,女儿住在市妇幼生孩子。结果市妇幼发现女儿既往有风心病,以他们没有心内科的名义劝女儿转院了。沈青十分怀疑市妇幼的同行认出了医闹家族,找理由把他们给推出来了。仁安医院高危产科在全国都排的上号,被这对母女给看中了。
筱雅捂眼睛,咬牙切齿:“这缺德的,劝他们去省人医多好。省人医明明有省妇幼分院。”
可惜仁安医院风水宝地愣是把这家人聚集到了一起。职业医闹都有组织,原配夫人的千金生孩子,自然带了不少人手。医闹头子为了低调行事,身边随从匮乏。在这场三角撕逼中落了下风,直接被推倒在地。闻讯赶来的保安也被原配手下的娘子军彻底挡在了暴风中心的外围。
整个楼梯口围得水泄不通。两位医生站在楼上静观其变。这家人无风也要起三层浪,打死她俩都坚决不掺和进去。
“干什么呢?闹什么闹?”一位年轻的女警从四楼上来,伸手拦住原配大波浪卷抓住小三头发的手,“人家大着肚子呢,你推什么推?再闹我带你去派出所!”
“哎呦哟,要死了!警察给二奶撑腰噢,警察打人咯!”那女人身经百战,就势就拖住女警的手,“你们快过来看看哦。这年头,警察专门给奸夫□□撑腰噢!我们老百姓是没得办法活了!”
夏天制服单薄,女警被她拽着衣襟,分分钟都有走光的风险,简直难堪无措到了极点:“你干嘛啊,你松手!”
筱雅打定了主意作壁上观,很有吃瓜群众的闲情逸致:“既然警察说医闹是人民内部矛盾,他们不掺和。那警察执法,咱们也别多事。”
旁边剩下个男警察在一群娘子军“耍流氓啦”的围攻下,左支右绌,连自保都艰难,哪儿还顾得上同伴。
小三的头发被揪下来好几撮,气急败坏:“你个泼妇!你这种人躺在大马路上tuō_guāng了都没男人.日。”
原配火冒三丈,狠狠地推了把挡在她前头的女警。可怜的女警还没来得及控制局势,自己先杀身成仁,一个踉跄后仰,撞上了小三的肚子。后者尖叫只发出了半个音节,就骨碌碌地滚了下去。止不住脚步的女警跟着滚落,砸在了她身上。
男警察大喊了一声:“沈沐骄!”
女警脑袋撞到了楼梯角,头一歪,晕了过去。
筱医生的关注点却在小三身上,慌忙朝楼下跑:“怎么了?快抬她上担架。”
年轻女人的白裙上洇出了鲜红的血迹,仿佛暗夜中盛开的红罂.粟。她仰面躺着,乌黑的发丝盖住了小半张脸,嘴唇翕动着,在说什么。
沈青觉得自己耳朵边有风声呼啸而过,什么都听不出清楚。年轻女人的脸在她的瞳孔中扭曲又重组,变成了另一张脸,躺在狭窄的老式居民楼道里头,身下满是血。时间在那张脸上飞快地流淌,岁月留下了痕迹。她躺在了病床上,面色灰败,心电监护仪上一片平铺的直线。
“很抱歉,我们尽力了。”
沈青听到了自己宣布临床死亡的声音。她转过身,匆匆离去。
有谁在喊着她?有谁在追赶她?她越走越快,到后面已经是一路小跑,踉踉跄跄的,几乎要摔倒在地上。池塘在哪里,她沾血的鞋子要丢去哪里?谁来帮帮她,谁能救救她?
“沈主任,你怎么走路这么快啊!”蓝晓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她身旁,满头大汗,“我根本就追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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