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少年郎。
那时桃花妖蒙了面,不知着了什么魔,口不对心地提出刁难。
少年温文尔雅,从容而温柔地笑着。
“姑娘……”
他的声音低沉好听,连声音都柔和无比。
他看着她,耐心地听着她的话,然后谦逊地微笑着,说着自己的见解,最后露出一个些许腼腆的笑容。
“如此拙见,见笑了……”
桃花妖不懂得什么“拙见”,什么“见笑”,只知道这个人笑得真好看。他的温柔和专注,好像桃花妖是什么宝贝似的,舍不得伤害了。
桃花妖是桃树经历百年孕育出的妖怪,自有灵智起便无父无母,无人依靠,独自修行,虽然后来有了不少妖怪的朋友,但是那片空白始终没有人填补。
被他温柔以待,她和见了早早被雷劈死了的老母亲似的,忍不住就哭了。
然后桃花妖就没骨气地跑了,留下青衣盯着桃花妖的背影发愣。
约莫三月下旬,乃是桃花盛开的季节,叶府公子叶青衣的住处边上种了好几棵桃树,他伏案读书写字的时候,偶尔有桃花花瓣从没合拢的窗户飘进来。
“公子又把窗开了,夫人免不了责怪公子。”
丫鬟把窗合上,叶青衣放下笔,看着窗上他自己偷偷戳破的小洞,外面的桃花似乎在笑他一般,树枝微微摇曳。他背过身抚琴。
琴声不急不缓,又透露出几丝哀愁,隐藏在深处。
只是看着少年瘦弱的身子,沐清清就知道他命不久矣。更何况每天那个柔媚纤细的叶夫人“敏儿”还偷偷往他的药里面下毒?
桃花妖却似乎毫不知情一般,每日想起来,便来找叶家公子。
他淡漠如风,她纯真无邪。
沐清清想,看来这时候的桃花妖真的是心思纯洁无瑕,对于人间疾苦一无所知,仅仅是看眼神就能明白。
那时候桃花妖的眼神是那么清澈,虽然她本人不明白,但是她对于叶家公子叶青衣的爱丝毫不加掩饰。
只是她不懂叶青衣的苦,不懂他在如何的狂风巨浪面前艰难维生。
叶青衣是叶家已故夫人王氏的独子,如今府中正室另有其人。
绝美无双的容貌,蛇蝎一般的心思——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沐清清拉着丹心跳上了桃树,她摸了摸树枝,摇头道:“这里不能破幻境。”
丹心功课比沐清清学得好,凝重地说道:“这应该就是桃花妖的本体所在了,看这树龄,应该有不少年,树木生灵,和动物得灵性不同,动物若得机缘,便可通人性,再修炼数十年便可化形,而树木花草却必定要经历百年才可孕育出灵性,修炼更是比动物慢上数倍。这桃花妖必定是活了几千年的老妖怪了,我们如何斗得过。”
沐清清奇怪道:“可她看来不谙世事,倒像个孩子。”
“没有禅心,如何度过百年、千年?”丹心说完,突然沉默。
他们都意识到了,若说桃花妖横空出世,让叶青衣不幸人生因为对比而更加凄惨的话,叶青衣的绝世风采亦引得纯净无暇的桃花妖渐渐染上俗世的色彩,两者相比,究竟哪个更可悲呢?
而他们没有意识到的是,他们也渐渐入了桃花妖的幻境之中,无法退出了。
琴声悠扬,不曾止息。
她坐在窗子边上,少年背对她抚琴,桃花妖听着琴声,慢慢睡着了。
少年不曾察觉,依然抚琴,是一曲《梅花三弄》。
“我与阿梅昨天去湖边钓鱼……”
桃花妖在琴声中忽然十分开朗地说道,她喋喋不休皆是与友人的琐事,叶青衣抚琴的手停了下来,神色淡然地听着她念叨。
“你总是如此……以后便不要来了吧……”
讲得眉飞色舞的桃花妖愣住。
沐清清心知不好,这叶青衣确实忒闷了些,就不能好好把和公主的婚约和桃花妖说了么。想完,又恨铁不成钢地瞪一眼丹心。
“青衣又说这种话,可是情晓说错了什么,”桃花妖缩了缩脖子抱怨,然后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去牵住了叶青衣的手说,“青衣每日闷在屋子里,多无趣,不如与我们出去顽罢。”
沐清清转头对丹心道:“这桃木脑袋可算想出了个称叶公子心意的主意。”
只是叶青衣体弱,若是带他肉身出去,免不了加重病情。桃花妖这方面还算聪慧,知道凡人生命脆弱,每次都答应了带叶青衣出去,便使个法子用桃花香迷住叶青衣,带着叶青衣的灵魂前往树木之灵聚集的地方,她小心翼翼和友人们圆谎,带着叶青衣玩闹。因树木的灵天然而生,气息纯净无暇,叶青衣灵魂常在树木的灵气中游荡,在天然的温养之下,身子竟然渐渐好了。
桃花妖见状,更是积极,几人饮酒作乐,击鼓传花,那绵延十几里的桃林之中,竟如仙境般美好。
叶青衣常在桃林中抚琴,桃花妖用以本源桃木为琴,天上的蚕丝为弦,做了把瑶琴,送给了叶青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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