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对于虞烈而言,他只身一人,并没有宗族可以依靠,受到燕止云与侮辱,一时之间也难以反击,于是,这个传统来的恰是时候。只是,络鹰是何人?络鹰是他的家臣,三年前还是一个大字不识的奴隶,怎么可能知道这项已经消散数百年的古礼?
虞烈狐疑的向自己的家臣之首看去,谁知,络鹰却低下了头,一声不吭,静静的等待领主为他披上战甲。
上右大夫也在看雄壮的武士,老者的眼里闪耀着智慧的光芒,他举起酒碗,慢条斯理的饮了一口,若有所悟的笑了一笑。
虞烈看见了上右大夫那奇异的一笑,他与殷雍面向而座,顺着殷雍的目光扭头一看,会客厅的右侧有一条幽暗的通道,那是女奴们上茶奉酒时所走的地方,而他的老奴隶正在那通道的尽头鬼头鬼脑的张望着,见虞烈看来,老奴隶吓了一跳,猛地一下缩头,好像撞着了柱头,但却听不见他的呼痛声。
我道是谁,原来是她。看见了自己的老奴隶,虞烈却想起了那位蔡国第一美女,他想,看来蔡宣也并无把握,所以才会想办法让络鹰来拖延时间啊。只是,拖得了一时,可拖不了一世,那人会来么?
转念间,虞烈又想了一人,那人温文儒雅,白衣飘洒,正是天下各国女子梦中的最佳情郎,也是这次争美事件的暗中导火绳。蔡宣啊蔡宣,你是真聪明,还是大糊涂?那人若是对你无意,你便是被燕止云给硬生生抢了,他也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这便是齐格!而你来到我的领地,为我带来了燕止云的造访,我却不得不维护你,蔡宣,你可真是个愚蠢的女人。
想着,想着,虞烈心头的怒火如同流渊河一般起伏不平,一种被束缚的感觉缠着他,宛若大火鸟被捆住了翅膀一样,令他呼吸一点一点沉重起来,眼神冷得不像人。
一名燕止云的护卫从门外走进来,单膝跪在络鹰的身旁,这人身着华丽的铠甲,剑袋上悬着一柄铸纹精美的重剑,他抬头迎视着燕止云,淡然道:“臣,愿为八侯子出战。”
虞烈识得此人,这人名叫余人焕,自称是天下第一剑客蒙奇的弟子,号称燕京第一剑客,曾经打败燕京学宫无敌手,若是络鹰与他对战,胜负难料,一时间,虞烈犹豫难决。
燕止云自然不知道虞烈在想些什么,但他有他想要的东西,他智珠在握的把玩着玉块,看也不看那跪在地上的络鹰与他的领主一眼,反而对单膝跪地的余人焕道:“你是贵族子弟,而他的护卫却是一个奴隶,身份高贵的贵族子弟岂会与低贱的奴隶同场较技?你下去吧!”意味深长的一笑。
虞烈道:“高贵与低贱都是命,一剑剁过去,脑袋掉了,仍然会化成一滩烂泥,八侯子,若是你觉得我的家臣不够资格,那么虞烈愿意披甲,试试八侯子的剑术!拿我的剑来!”说着,站起身来,向跪在身旁的女奴伸出了手,示意女奴为他披甲取剑。
在这一瞬间,奴隶领主再不是一位贵族,而是征伐沙场的血士,他的眼里不再有伪装的克制,脸上的伤疤微微跳动,凌厉如刀的气势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那血腥而又暴戾的气息充斥着整个会客厅,绝非那些华美的剑士可比。三年来,虞烈跟随燕却邪转战数千里,大小数十战,身上的伤口数不胜数,方才铸就了这千锤百炼的杀气。
燕止云把玩玉块的手一顿,不由自住的昂起头来看虞烈,脸上是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他万万没料到虞烈居然会向他发出挑战,这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贵族之间能动口,绝对不动手,就算动手,那也是蓄养的家臣与武士替代,这,这奴隶领主怎么就,就……如此的岂有此理?
傲慢的八侯子心中镇惊,露于形色。
儒雅的老者却会心一笑,暗道,这才是燕大将军的得意弟子,燕京之虎!把老虎逼急了,是会吃人的。八侯子啊八侯子,你想令燕京之虎屈服,勇气可嘉,但是我却为你担心,因为你的手里可没有足够的龙涎草。
“啪,啪,啪!”
掌声从厅外响起,门口的阳光黯了一大片,一群人从那阳光里走到了略显阴暗的会客厅,当头的一人瞥了瞥惊疑不定的燕止云,冷笑:“唷嗬,我当是谁惹得我二哥动怒,原来却是八侯子、十二哥,嘿嘿。”燕止云在燕氏宗族排行十二。
走在他身边的另一人道:“十二哥不在燕京,怎地却在二弟的领地上逗留?我记得,明日便是十二哥起程的日子,难道,是我记错了?”
一个皮肤白皙,看上去人蓄无害的年轻人笑道:“大哥没记错,八侯子明日便将出使大雍,这可是整个燕京城众所周知的事情,不过,还有一事,整个燕京城也是众所周知,那便是八侯子仰幕蔡国第一美女蔡宣已然到了忘乎成痴的地步。而前两日,小弟听说蔡大美女喜爱桃花,恰恰二哥领地上便有一片烂漫的桃花,想来,八侯子定然是替美人摘花而来。”
“哦。”
那名年纪最长的、面相沉稳的大哥长长的“哦”了一声,抱着手臂,懒洋洋的看着燕止云。转眼间,他看见了上右大夫,神色一肃,施了一礼:“燕无痕见过老师。”
“燕趾见过老师。”
“燕武见过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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