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淅淅沥沥。
黄沙道被雨水打湿了,散发着一种奇怪的味道,有些刺鼻,有些恶心,草丛里的蚂蚁拼命的舞着触手来来回回的奔跑,一根带雨的树枝抽过来,“啪”的一声响,姬烈脸上顿时起了一条红棱子,火烧火辣的疼,而那冰冷的雨水又从头上滚下来,沿着红棱子一直流到嘴边。
姬烈抿了雨水,越来越多的雨水却又扑过来,打在他的脸上,扑入他的眼睛里,渐渐的,就再也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他没办法抹去,因为他正趴在马背上,手脚都被绑着,况且,就算没被绑着也没有力气了,他浑身上下都疼。
健马仍然在奔驰,它连续的、漫无方向的奔了一天一夜,这已经到了它的极限了,它胸前那粗壮的青筋越来越狰狞,就像是一条条蠕动的青虫一样,这青筋里是无穷的力气,它带着姬烈与那人甩掉了所有的追踪者,除了那被栓在马屁股上的诛邪小鸟,它现在是一只落汤鸡,正无精打彩的与姬烈对视。
一人一鸟,都是那么的可怜兮兮。
“希律律……”
突然,那正在奔腾的健马发出了一声绵长而令人心悸的悲嘶,璇即,它胸前的青筋一根根的炸开,血水如浆洒,前蹄仍在飞跃,后蹄却已伏下。
“轰隆。”
一声闷响,马倒毙在泥水中,姬烈与诛邪也滚进了泥泞里,姬烈脸朝下,急促的气息把臭水滩吹得冒起了泡泡,他挣扎想要挺起头来,腰上却传来断裂般的痛楚。
这时,一支布满雨水、惨白色的爪子探了过来,一把拧着姬烈的脖子将他扯出了臭水滩,因为过于用力,那乌黑的指甲陷入了姬烈的脖子里。
“啪嗒,啪嗒。”
姬烈在那人的手下晃荡,他现在的样子无比狼狈,浑身上下滴着污水,左边脸被马鞍磨破了,右边脸上密布着一道道红肿的伤口,那是拜一路而来的树枝与荆棘所赐。
雨越来越大,四面八方冒着腾腾水气,像是一口正在煮沸的汤鼎,那人提着姬烈朝雨里走去。
姬烈道:“带上我的鸟。”
那人把姬烈抖了抖,跳入草丛深处。
“带上我的鸟。”姬烈的嘴边却溢出一丝血来,他本已受伤,又在马背上躺着颠了整整一日一夜,吐血是正常,但是他的声音却异常平静,没有任何一丝起伏。
那人顿住脚步,扇了姬烈的后脑勺一记,走到臭水滩旁,从水滩里捞出那只水淋淋的鸟,现在,它的羽毛上沾满了泥巴于树叶,比姬烈更狼狈,要不是这人捞它出水滩,它必死无疑。
“咕。”它缓缓睁开眼睛,失神的看着姬烈,尖尖的嘴里冒出个气泡。
姬烈松了一口气。
“啪,啪!”
两声脆响,姬烈与他的鸟各自挨了一记,那人左手倒提着鸟,右手提着姬烈的腰带,窜入了深深的草丛中。
这是一片废弃的农田,里面长满了各式各样的野草,有些柔软,有些沾上点雨水便坚硬似刀,一下一下的抽过来,把那小鸟抽得咕咕叫,姬烈却紧紧的闭着眼睛,死死的抿着嘴,任那撕裂般的痛楚在四肢蔓延。
那人很谨慎,尽管已经甩掉了追踪,并且又有这一场天降之雨掩盖了马蹄的痕迹,但她仍然不肯就地歇息,穿过了一望无际的废弃农田,沿着一条浑浊的小河行了一阵,弯来绕去走了不知有多久,四野里除了雨声,再没有半点别的声音,她停住了脚步。
竹林,桃林。
有竹有桃的地方一般有人家。
那人左右看了看,寻了个草洞,把姬烈与小鸟通通塞进去,转身就走,谁知,走了一半又回来,拉开草洞上的草,把姬烈揪出来,随意在地上扯了一把草,堵住了姬烈的嘴巴,然后再次把他塞入洞里。
脚步声越去越远。
姬烈瞪着眼睛,嘴里充斥着野草的涩味,泥土的腥味,还有些许血腥味,方才那人一番粗鲁的塞草,把他的舌头弄破了,刺痛一阵阵钻心。
“咕咕。”被绑了翅膀与脚丫的小诛邪轻声的叫着,在这黑漆漆的洞里,它那一对赤红色的麻豆小眼显得格外明亮。
姬烈想笑一笑,但嘴里却被堵住了,只能发出嘶嘶的声音,小鸟把头歪过来,想温暖他,却不想它自个也是**的,反倒把姬烈的脖子磨得一阵生疼,是的,他的脖子也受伤了,泥水与血水参杂在一起,只要太阳一出来,必然溃烂。
姬烈虽然很疼,但他却很珍惜这份温暖,可惜他的手被绑着,不然他一定捧着他的鸟,将整个江山也奉给它,当然,他并没有江山。
“噗噗噗……”
一阵微弱的脚步声响起,姬烈认得这脚步声,是那人回来了,而这人并不是别人,正是那船上的妇人,狐氏的逃奴,姬烈曾经放过她,现下,他却因一时仁慈,把自己置身于地狱。
妇人拔开草洞,把姬烈与小鸟提出来,朝着竹林深处走去,他们走过了一条河流,穿过了一道小桥,来到了一个空无一人的村子。
村子废久很久了,枯井上轱辘都已经腐朽,妇人提着姬烈在井口晃了晃,姬烈道:“没水。”
“啪!”
妇人狠狠抽了姬烈一记,直把姬烈抽得眼冒金星,她却大步向村尾走去,来到一所破破烂烂、四面不关风的茅屋前,一脚踹烂了房门,走进去,将姬烈扔在屋角。
天在下雨,屋内很阴暗,蜘蛛网缠在脸上,粘糊糊的,鼻子里却尽是腐烂的味道,背后绑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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