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熟悉的声音,苏浅予转过了头。
许久不动的骨骼如同生锈了的铁具,生出了几分艰涩之感。然而苏浅予却似乎毫无察觉,她的目光定定望着身边的人。明明他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但苏浅予却感觉他脸色苍白到似乎随时都会消失一样。
暖帐外已经围了一圈人,苏成赫然就在其中。
“将军,您可觉得哪里不舒服?”
摇了摇头,苏浅予回了个“无”,接过一旁慕白递来的杯子,喝了几口水,这才指了指矮榻上的古珩瑾。
“相爷缘何还未醒来?”
恰顾月楼受罚归来,一只脚刚踏进苏浅予的屋子就听到了这道声音,本来龇牙咧嘴的脸上霎时多了一抹沉重之色。立刻也顾不上身后跟着的老人,拨开众人就挤进了人堆中去。
他从未见过这般面色苍白的古珩瑾。那双素日清亮的眸子此刻牢牢闭着,薄唇也失去了血色,整个人看起来似是没了一切生机。霍然抬头望向床榻上倚着慕白坐着的苏浅予,他的目光中满是怒火。
苏浅予见到他几欲拔刀相向的样子,抿了抿唇。幻境中的记忆她保留了大半,自然也知道古珩瑾是因为她才变成了现在的模样。因而当顾月楼这般情状时,她也是默默承受了下来。
隔着古珩瑾的矮榻,两个人就一人占据一侧,谁也未曾开口。旁边的人见他们的样子,脚步微微向后挪了挪,也是三缄其口。偏在此时,一道温和悲悯的声音响了起来。
“瑾儿这是怎么了?”
顾月楼这才想起身后的人,双目中迸发出的喜悦令苏浅予有些错愕,因此也随着他的动作向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站在那里,灰色粗布衣衫裹在他有些佝偻的身上,显出几分垂垂老矣之态。几乎是看到他的瞬间,苏浅予就觉得心中微微发胀,眼眶也有几分发酸。明明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却平白生出了一种想哭的情绪,好在她及时敛住了情绪。微微抬眼,发现苏成并没有注意到,这才心中一松。
“敢问先生是?”
捋了捋胡子,来人面上浮出一个神秘的笑,遍布皱纹的手指向了榻上的古珩瑾,“我是这个臭小子的爹。”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么说也没错。他在心中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就心安理得坐了下来,不顾一旁顾月楼有些抽搐的眼角。
摆了摆手,避开了一群人欲要行礼的动作,穆春秋直接开口轰人,“这里有老朽在就可以了,众位先行出去吧!我要为我这不争气的儿子疗伤了!”
闻言,一众人脸上都有几分惊诧,唯苏浅予和顾月楼的心中安定了几分。
“你们先退下吧,救古相要紧。”她的话中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坚定,在场之人惯会察言观色,闻言一一退了下去。
屋中只余下穆春秋、顾月楼、苏浅予、慕白和毫无意识的古珩瑾。
不同于方才的行动迟缓,穆春秋举手投足间都带着股颇人的凌厉。直到最后一根银针落下,他才抬手抹了抹额头上渗出的汗,伸手接过了月楼递过来的茶。
“这小子已经没事了,过两个时辰月楼你将银针按照方才的顺序再取下来便是了。赶了这么久的路。老小儿早就乏了,我先去歇着了。”话音落下时,人已在门外。
明明无礼至极,偏偏苏浅予只觉得合该如此。望着他出了门,她这才将目光收了回来望着一旁沉睡的古珩瑾。待她再抬头,却发现慕白看着她的目光中隐含期待,而顾月楼的神情却有些古怪。
“怎么了?”
“没事。”虽这么回答,但顾月楼仍是一派若有所思的样子。
而慕白素是个在主子面前口无遮拦的,自是没有那么多顾虑,“小姐,你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
她的话音落下,连顾月楼都转过了头再次盯着她。苏浅予却似是没有察觉二人的目光一般,微微合了眸子。就在二人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却开了口,“是啊。”
说完,任由顾月楼的目光再犀利,也无论慕白的撒娇威胁功力再深,就是不肯再透漏一个字。
更敲四声,时至四更。
明明是天寒地冻,但屋中的三人却都是心情激动。随着最后一根银针的拔下,矮榻上的人手指动了动。片刻后,终是醒了过来。
恰在此时,沉寂多时的屋门被急促敲响。苏浅予望了一眼初初醒来神色困顿的古珩瑾,终是将人放了进来。
来人是李闻,他显然没有料到古珩瑾已经醒了过来,本欲对着苏浅予说的消息直接转头说给了古珩瑾。
“相爷,陛下病危!请您速速回京!”
“什么?!”
古珩瑾显然比惊叫出声的苏浅予更加镇定,“何时的事?”
“昨日丑时。”
“消息是否可靠?”
“陛下私印,且是由暗卫送达。”
“将来人唤进来。”
“喏。”
直到李闻走出门外,扑面而来的寒气才令发怔的苏浅予回过神来。一双似拢了漫天星辉的眸子定定望着古珩瑾,声音带着几分迟疑,“古相,此事”
以为她在担心着南宫牧,古珩瑾揉着额头的手指微微一顿,声音凉薄了两分,“无需担忧。”
满心郁气的他没有注意,苏浅予在袖中的手已经牢牢攥了起来,指骨甚至都已发白。
暗卫来的很快,几乎见到古珩瑾的时候就直接跪了下去,“古相,陛下病危,请您立刻回京!”
“你且说说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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