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震,实在忍不住小声骚乱起来。
这这这……哪有这样劝的?
要完要完,他这医生怕是干到头了!
搞不好还要惹人命官司!
任仲齐也一个劲儿朝他咳嗽使眼色,任平生视若无睹,也管不了那些,他看到徐阳脸色明显有了一丝愕然,不给他过多细想,紧接着又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你聊聊,你临死之前,对父母,对朋友有什么未尽之言,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做却没有做的事,离开以后,有没有什么需要别人帮你完成的遗愿……”
他停顿一秒,徐阳半信半疑地盯着他,之前的警惕防备微微放松了一些,他见有效,心中一喜,于是更加怂恿鼓励的说:“毕竟这是最后一次了,人生在世,谁都不想带着遗憾离开对吧?父母未享天伦便让他们白发送黑发,剔骨剜心之痛,没有一句宽慰,你于心何忍?曾经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后来决裂断交,而今诀别之际,就没想过见一面,好好说句对不起再走?”
徐父:“……”
徐母:“………”
众人:“…………”
而任仲齐吓得只能用口型无声骂道:“死兔崽子,你快闭嘴啊——”
其实任平生自己说完,后背也忍不住出了一层冷汗,趁徐阳不注意,偷瞟了一眼楼下,略缓气息,好在气垫已经充好了。
在提到陆酒酒之后,徐阳原本面朝楼下而坐的姿势下意识已经转了过来,众人见有戏,统统把视线投向任平生,似乎是鼓励他继续说下去,却又夹杂着一丝怯怕和不确定。
“酒酒……”徐阳嘴唇犹豫地一开合,叫出这个名字之后却欲言又止地默然一秒,轻声道:“她是不会原谅我的!”
趁他失神,任平生又小心翼翼挪了一步:“你还没道歉怎么知道她不会原谅你?”
“上次……”
徐阳忽然扬起视线,吓得任平生立即站住不动,不过好在他没有发现异常,只落寞地摇头道:“后来你也看到了,我被赶了出来,她不肯原谅我!”
“可你当年做的事确实过分!”任平生抿了下唇,将举起的双手缓缓放了下来,眼底有浓郁的不快在沉淀,终究压抑不住的埋怨:“你可以那么肆无忌惮的伤害她,难道还指望着一句‘对不起’别人就上赶着说‘没关系’?”
徐阳又愣愣地看着他不说话,沉默良久,不知道想些什么,眼里泛起泪光,带着哭腔说:“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活该!”
“所以……现在我的报应来了,她把我甩了,像丢块抹布、垃圾一样毫不惋惜,甚至像躲瘟疫一样避之不及。”
徐阳点头又摇头,掩面痛哭起来,情绪起伏开始不怎么稳定,任平生心里警铃大作,看准时机又往前移了几小步,嘴里不停的劝他:“不就是被人甩了么,多大点事儿啊,我还被甩过两……”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就为了这么个女人寻死觅活?”
就在任平生不惜把自己老底都抖落出来安慰的时候,从围观人群后面陡然传出这么一道厉声质问,外围的人群瞬间仿佛被一刀切开了似的,应声分为两半,众人回头的同时从中间给那人让出了一条通道。
这边临近围栏边缘的两人也同时朝那声音望了过去——
来人正是陆酒酒。
瞪着一双憋得通红的大眼睛,愣是不肯哭出来,不管不顾地往前大大迈了一步,凌厉的眼神带着审视与责备,紧盯着徐阳问:“我听楼下的医生说你是为情自杀?你真以为你死了那个女人就会多看你一眼?”
她的责问太过现实直接,在徐阳情绪不稳定的档口,很容易刺激到他,其他人自然吓得大气不敢喘,徐母奔溃大哭,上来就捂住了陆酒酒的嘴,哀泣道:“酒酒别说了,别说了,他有抑郁症……抑郁症啊?”
陆酒酒不管,直接拂掉徐母的手,颤声吼道:“抑郁症怎么了,抑郁症自杀就能理直气壮,就该全世界都原谅他?天下抑郁症病人那么多,也没见一个个都去自杀,有病不去看医生,不配合治疗,一心想着去死就能解决问题?”
她吼完控制不住地哽咽了一声,眼一眨,热泪滚滚。
“酒酒……”
徐阳也已经泪流满面,因为愧疚,垂下视线不敢看她,嘴唇微微蠕动,嗫嚅出她的名字,刚要说什么却又被她打断道:“就算能多看你一眼又怎么样呢,既然都跟你分手了,你在她心里的分量可想而知,还指望她会受多大的打击?顶多为你伤心一阵,明年你的忌日,说不定人家已经有了新的男友在谈婚论嫁!”
“能一辈子惦记你的,从来都不是那些视你无足轻重的人!”
“你腿一伸,两眼一闭,可以不问身前生后,这么自私不负责任,可怜那些最疼爱你的人,最在乎你的人还要痛苦的惦记你一辈子,凭什么?”
她越说越气,偏偏又在这个时候想起之前车上做的那个梦,还有那些无忧无虑的童年过往以及后来的倒戈背叛,胸腔里沉甸甸的,不知道是对徐阳的同情多一些还是对自己的委屈多一些。
最后实在受不了,她直接就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开了,毫无形象与顾忌,仿佛要把一直沉积在心底的那段最灰暗时日里的憋屈和艰辛尽数发泄出来。
她哭了许久,徐阳始终怔怔发呆地盯着她,想喊她的名字,一张嘴,才发现溢出来的也是困兽般的啜泣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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