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力与秩序,相爱相杀,相互制衡。
三个官差对蠢蠢欲动的灾民形成了威慑,而身着官衣的他们,在众目睽睽的监督下,必须遵守朝廷法度,不敢明着巧取豪夺。
一个微妙的平衡,换来一顿平安饭。
虽然一只兔子只吃了小半,但总算安安稳稳吃进了肚子里,杨浩已经很满足。
何况还换来了一夜平安,官差投桃报李,一家三口得以在长亭里过夜,不用担心有人打妹妹杨雪的主意,难得睡个安稳觉。
有官差,有法度秩序,就有安全感。但官差们走走停停,注定无法与他们长期同行。
不过好在潼关已经不远。
官道上难得很平静,大部分人埋头赶路,为食物大打出手的情况有所减少。人贩子赶着骡车,手举面饼叫卖,但生意惨淡。
出了潼关就有活路,这个观念已经深入人心。
还有不到二十里路,不过一天时间,只要能熬过去,谁会舍得卖儿卖女呢?
只要不是饿到全无力气,生死一线,在这个节骨眼上,大部分人都会咬牙坚持的,也不会动手抢夺行凶。只要活着就还是大宋子民,难免畏惧刑律。
难得的安宁时光,杨浩格外珍惜,带着杨田氏母女和大黄狗全力赶路,终于在晌午时分到达潼关。
依山临水,雄关漫漫。
作为关中门户的潼关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地位举足轻重。不过随着唐亡之后,五代与大宋建都中原之后,潼关失去了防御意义,便逐渐荒废了。
而今不过一个寻常了关楼而已,附近是险峻的山势,以及无数古战场遗迹,另一边则是滚滚黄河。
后世这里是个旅游区,杨浩曾经来过,乘船饱览黄河风光,肉夹馍和黄河鲤鱼的味道也都不错。依稀还记得导游说过,对面就是一见杨过误终身的风陵渡。
而今“故地重游”,风景却全然不同,杨浩也没有丝毫欣赏的心思。
失望!
出了潼关之后,杨浩和所有的灾民一样,都有些失望。
潼关之外同样受灾了,秋日里并非只是关中阴雨绵延,而是整个黄河中上游连日大雨。干流与支流的洪水一起汇入,黄河水灾更为严重。
黄河甚至在陕州决口,虽然官府及时出动,及时堵塞,但仍旧有大片地域成为黄泛区,不少百姓流离失所。
或许因为黄河决口,导致大宋官府救灾顾此失彼,赈灾粮迟迟运不到关中。以至于百姓逃难,纷纷涌来潼关,灾民叠加剧增,局势越发严峻。
潼关也没吃的,路边的野菜、树皮,但凡能吃的,已经被先来的灾民扫荡殆尽。
关中的灾民失望不已,甚至有些绝望,强撑的一口气顿时泄了,有人直接倒在地上再未起来,有人则嚎啕大哭。
人贩子又开始活跃了,生意兴隆,骡车前已经排起了长队,争相卖儿卖女情景让人无话可说。
杨浩赶忙把雪儿抱在怀里,拉着杨田氏走开,但整个潼关都是是非之地,又能走到哪里去呢?
再者,背包里只剩下些许不顶事的紫菜蛋花汤,只能勉强充饥,不消多久也将面临食不果腹的境地。
好在有前两日的是肉食盐分垫底,不至有气无力,暂时倒也能够支撑。相比于饥饿,杨浩现在更担心的是那些不怀好意的眼神。
不止是杨雪,大黄狗在灾民们眼中也成了一盆行走的狗肉。
偏偏潼关之地,除了灾民、人贩子,就是被饥饿逼成的亡命徒。仅有的官兵全集中在潼关隘口,谨守本分,其他的一概不管。
大宋官府的效率着实让人担忧!
这么多灾民聚集在一起,治安、卫生一塌糊涂,瘟疫风险就不说了。
灾荒之年易酿民变,大量食不果腹的灾民聚集杂一起,随时可能成为流民,继而成为烧杀抢掠的流寇。
官府就一点也不在乎?毫无防备?
难道,大宋就是这副模样?
杨浩怀疑自己可能到了个假大宋,可惜没有选择,后悔也毫无意义。
危机,终究还是来了。
天色渐晚,坐在一棵本剥去皮的榆树下歇息时,三个身形高大,神情猥琐的男人围了上来,目光紧盯着大黄狗,甚至不时瞟向杨雪。
杨浩立即抓起铁锹,站起身来。
猥琐男没想到杨浩有如此反应,更没注意他持有武器,不禁有些诧异。
不过打量了一下身形体格与人数对比后,三人便毫无顾忌,挑衅道:“小子,爷爷饿得急了,把你那条狗宰了吧!”
“不行!”
“大不了分你一半肉!”
“做梦!”
“那就需要怪爷爷不客气了。”
三人当即欺了上来,杨浩也没有丝毫犹豫,当即挥动铁锹。
三个猥琐男没想到杨浩如此坚决,身手竟然颇为敏捷,连忙闪躲,但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
体格强壮,力量具有绝对优势,且是三打一,没理由会输。他们也不认为一个十几岁的娃娃,敢有胆子动手伤人,能伤得了人。
事实证明,他们错了。
杨浩没有丝毫的犹豫,抡起铁锹便削在其中一人腿上。
这两日休息的时候,杨浩总会抽空找石头摩铁锹,而今铁锹边缘十分锋利,犹如刀锋。
其中一人的大腿上顿时多了一条血口子,直接倒在地上,鲜血飞溅,大声哀嚎。
杨浩举着兀自滴血的铁锹,直勾勾地看着余下两人,满眼杀气。
奈何两人完全没有罢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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