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玖被七手八脚抬回宁安宫,虽然过程颇不舒服,但倒在绵软馨香的榻上假晕便成了真睡。奈何屋外皇帝暴怒,声若洪钟,愣是将昏昏欲睡的她给震的清醒无比。
知道现下不是睡觉的时候,她索性闭目养神,待皇帝急不可耐之时她再悠然转醒便可。
谁知皇帝进了卧室,就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她的脸,动作轻柔仿佛羽毛拂面,好像手劲稍重一点儿就能捏死她似的。
谢玖脸上痒的不得了,为防一时大意笑出声来破坏了这难得的悲伤气氛,她缓缓地张开眼睛,果然皇帝便在眼前,修眉紧蹙,眼眶微微发红。
活了两辈子,第一次见景元帝这副悲伤难舍,要哭不哭的模样,居然就是为了她!真特么没白重生一回,居然让这冷心冷肺的人这么伤心,果然是年纪小没经过世面……
小鲜肉景元帝还没长歪到无坚不摧的时候可爱多了啊。
顾宜芳心痛难忍,没注意到谢玖张开了眼,直到那双微凉的柔荑抬起贴到他的脸上,他身体一僵,这才回过神。
望过去便落入她温柔似水的眸中,眸光盈盈,似有千言万语,欲说还休。
“陛下,”她声音温柔,却是有气无力。“阿玖恐命不久矣,不能长久地陪伴在陛下左右了。”
话音未落,便觉面前一黑,顾宜芳俯身紧紧抱住谢玖,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间,一呼一吸间力道越来越大。
谢玖嘴角抽搐,只觉可供呼吸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自作孽不可活。
她是骗皇帝说自己活不了多久,以刺激皇帝的感情,为以后铺路,可不是真想马上就死,而且是以这种乌龙的方法憋死在皇帝怀里。
她伸手想拍拍皇帝的后背,让他放开自己,无奈顾宜芳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抱着她,她怎么也挣脱不了,原本微抬的手贴在他的腰间给人的感觉像是要揽上他的腰,而不是拍他后背。
“别离开朕,阿玖。”顾宜芳低声说。
他深吸口气,才红着眼眶松开了手坐直了身体,谁知就看见谢玖脸色苍白,紧接着她支起了胳膊,便是一连串的咳嗽,他大惊失色,一边轻敲她的背部一边慌乱地高声道:“来人,快叫御医过来!”
屋外一阵慌乱,安春连忙应了一声。
谢玖几乎连肺都咳了出来,总算又呼吸到了空气。
“陛下,”她一把抓住顾宜芳的手腕,满脸通红地道:“我没事了。”
顾宜芳寒星般的双眸布满红血丝,神情仓惶无措,“你……真的没事了?”他轻声问,缓缓抱住她的腰身,下颌抵在她的肩膀。
谢玖身体一僵,以为那股窒息的感觉又要来了,但出乎意料之外他这一次的拥抱极为温柔,像是怀抱着什么宝贝一般,令她顿时有种被珍视的感觉,心里一阵发软。
许久,他才放开她。
窗外明媚的阳光洒在他脸上,他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她,目光缱绻。不知是不是阳光过于温柔,连带着她的心也暖哄哄的。
谢玖抬手抚上他的脸,轻柔地亲吻他的嘴唇,他微微一怔,瞬间回过神来回吻她。他们之间有数不清的吻,却从来没有如同现在这样不为欲\望,单纯地亲吻,极尽缠\绵。
“陛下,御医到了。”
安春微喘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时,两人才终于分开。
顾宜芳回过神来,腾地站起身,“快进来。”
门吱嘎一声开了,郑御医才迈进一条腿来,便听皇帝一连串的指责:“你这御医是怎么当的,为什么喝了几天的药也不见好,晕了又晕,刚才还差点儿喘不上来气?你郑家世代行医,怎么偏瑾芳仪的病怎么看也看不明白?”
郑御医十八岁进的太医院,多年在宫中医治各位贵人。除了先皇仁宣帝礼贤下士,当今这位皇帝也一向温文有礼,哪里就见识过这样连珠炮似的轰击,顿时脸都白了,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
“微臣惶恐。”他颤声道。只怕皇帝再扯下去,连瑾芳仪之所以生病的罪名都要安到他头上。
“你跪什么?”顾宜芳蹙眉,“还不快给瑾芳仪诊脉。”
郑御医颤巍巍地起身,瑾芳仪在御花园昏倒就召了他来,他诊完脉就回太医院,谁知路还没走到一半又给叫了回来。
不要怪他多想,瞧这皇帝对瑾芳仪的态度,他真怕皇帝一时兴起将他阉了,以便长留瑾芳仪宫里就近治病……
“我没事的,陛下。”谢玖柔声道。
顾宜芳叹了口气,满目无奈,“阿玖,你让御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陛下,你让御医出去吧,我……臣妾有话对你说。”
“……你在外候着。”
顾宜芳坐到榻上,深深叹了口气,“为什么不让御医看?你是,有什么对御医不能说的吗?是因为跟在你身边的鬼吗?”
谢玖无奈地摇头,“方才,是陛下抱的我太紧了,一时呼吸不畅才……”
这话打死她也不能对着御医说啊,传出去知道的是皇帝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情急控制不住力气,不知道的只当他要亲手憋死妃嫔,一了百了呢。
顾宜芳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一时愣在那儿,面色隐隐现出一抹红。
“怪朕。”他笑着摸摸她的头,“是朕疏忽了。”
“不关陛下的事,是阿玖没有福气。”谢玖浅浅扬起笑,眼泪顺着脸颊划落,仿佛梨花带雨的凄美。
笑中带泪,这可是前世她最拿手的表情,怎么哭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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