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久而久之,我身上的灵气会逐日减少直至完全消失,无法维持人形,直到大限之期。”
夏语冰怔愣,呆呆地看着他,“什么是……大限之期?”
林西沉默不语。
“外公,什么是大限之期?”夏语冰心中隐隐约约有了答案,却死活不愿相信,颤声说,“妖怪不是可以永生的吗?怎么会死!”
“这世上没有谁是可以永生的。”
一个熟悉的嗓音响起,夏语冰回头一看,只见林见深不知什么时候穿好了衣物,一手拿着一个盒子,一手拿着一卷帛画之类的物件,从树林的阴影中缓缓走出。
夏语冰的视线定格在他的手上,眼睛微微睁大,说:“你带来了外婆的骨灰?”
林见深点点头,继续解释:“妖怪只是比普通人活得更久一点,但这个‘久’也是有期限的,少则百来年,多则千余年,总会走向衰弱和死亡。”
这无疑是一个残酷的答案,远没有影视剧和小说中描写的那般美好,夏语冰心中沉重,堵得几乎无法呼吸,半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见到她眼睛红红的,林见深又有些不忍,将手中的骨灰盒递给夏语冰:“婆婆的遗愿,交给你来决定。”
夏语冰指尖颤抖,接过骨灰盒抱在怀里。再抬头时,她刚好撞进林西哀伤的双眸里。
“孩子,我能抱抱秀英吗?”林西恳求地问。
夏语冰有什么理由拒绝他呢?
“外婆临终前嘱咐,让我将她的骨灰撒在石桥下的溪水里,她说,那里是她和您相遇的地方。”尽管夏语冰一万个不舍得将对外婆最后的这一点念想洒入水中,但还是郑重万分地把骨灰盒给了林西,“见到您,外婆一定很开心。”
林西颤巍巍接过骨灰盒。他望着这只小小的盒子,又抬头看了一眼夏语冰。
那一眼是茫然无措的,带着浓重的悲伤,哀痛到连耳鳍都在月光下颤抖,然后又缓缓绽开一抹苍白的笑来。
“她变得好冷,比我还冷。”林西轻叹般说,一颗晶莹的珠子在他眼角凝结成形,又吧嗒一声落入水中。
他将骨灰盒紧紧地攥在胸口,靠在岩石突起的岸上,难受地弓起了身子,用指蹼捂住眼睛。
水波荡漾,夏语冰和林见深站在岸上,只看见他毫无血色的唇抖着,一句话说得支离破碎:“我感受不到……她的存在……”
“她的残魂,并不在骨灰里。”林见深将卷轴展开,原来就是之前林见深绣的那幅《银红鲤鱼戏荷图》。那细密的丝线在月光下反射出丝丝缕缕的光芒,美丽而又诡谲,栩栩如生。
在夏语冰诧异的目光中,林见深淡然地将绣图放入水中展开,沉声说:“当初婆婆头七归乡,一缕残魂久久停留不走,我就猜她一定有心愿未了,就用灵力编制了一幅绣图,作为她灵魂的栖息所。”
随着林见深低沉好听的嗓音稳稳传来,那卷轴在水底舒展,里头的荷花和游鱼竟仿佛活了过来,画中蜷曲的荷叶以肉眼所见的速度从水底抽芽,莲茎钻出水面,荷叶舒展,粉红的莲花抖了抖露水,在月光下缓缓绽放……
这一汪清冷的水潭很快莲香四溢,在浮动的金色萤光中,一个伛偻苍老的身子渐渐成形。
半透明的、慈祥的老人,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的美丽与温婉,夏语冰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她,在第一时间脱口喊道:“外婆!”
要不是林见深及时拉了她一把,她险些就要不管不顾地扑到水里去了。
林西显然比她更激动。月下的鲛人仰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半空中的一缕残魂,鱼鳍在水中震颤,荡出无数细密的波纹。
“秀英,秀英……”林西伸出指蹼,小心翼翼地抓住林秀英干瘦的手,“我终于,可以再触碰你了。”
那一抹魂魄实在是太弱了,风一吹就散,外婆眼里有泪,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夏语冰看着都揪心,转头望向林见深:“哥,有什么办法让他们在一起吗?我可不可以帮什么忙?”
“我帮不上什么忙了。”林见深沉思了一会儿,才对林西说:“这幅画是用从我身体里抽出的灵力编织的幻境,但婆婆的灵魂撑不了太久,夙愿完成,她该走了。”
本以为是好不容易得来的大团圆,没想到最终还是要走向分离。夏语冰心脏一紧,忙问道:“哥,‘该走了’是什么意思?外婆已经不是人类了,她不正好可以以异类的身份和外公长相厮守?”
林西倒是并不意外,了然道:“傻孩子,灵魂停留太久就会变成一抹游荡的执念,永远无法步入轮回,也不再有记忆和感情。”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夏语冰好不容易落下的心又悬起,“如果外婆转世成了别人,外公还能从亿万人中找到她吗?”
“只要秀英愿意,我就是穷其一生也能找到。”林西郑重地说着,从水中人立而起,轻轻拥住了妻子消瘦的肩,认真地说,“秀英,人妖殊途使我们相隔几十年,在你最艰难最痛苦的时候,我都没能给予你一个丈夫该有的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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