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双绿荧蛇目,巨蛇窸窣着朝他凑近,忽地吐出一截细长分叉的红信子出来,几乎就要碰到漠尘的脸。
“啊——!”
漠尘惨叫一声,一口气没提上来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还没走进卧房的树非听见漠尘的惨叫,心道一声“坏了”便拨足赶过来,点了长明灯后走到自己床前,就看见那条暗绿色的巨蛇垂涎无比地盯着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漠尘,见他进来便无辜地朝自己偏偏头,龟缩在床帐子里吐了吐蛇信子,一副被吓坏了模样。
“青蚺兄——”树非抿了抿唇,刚一开口。
那青色巨蟒立刻张合了下颌说起话来了,猩红的蛇信子一吐一吐的,尖长的利牙看上去甚是骇人,不过圆溜溜的蛇眼和声音倒是冤枉极了,还有些委屈:
“我什么都没干。”
“我躲起来了。”
“他点了灯想来看我,我还把灯吹熄了。”
青蚺的蛇眸会发光,可是蛇无眼睑,他根本无法闭眼。
树非无话可说,青蚺是他新交的朋友,今天白日来他房里喝酒,结果喝高了便变回了蛇形,爬不动便干脆在他屋里歇下了。谁知道漠尘突然在半夜来敲他的门,树非知道漠尘怕蛇,所以在漠尘进屋之前他还特地叮嘱青蚺要躲好别让漠尘发现。
结果人算不如天算,漠尘偏偏自己摸到床榻这边被吓晕了。
第61章
不过树非可不信青蚺真的如此无辜, 其他不说,光是他进来看见青蚺对着漠尘那垂涎三尺的眼神,就足以叫他疑心了。
树非皱了皱眉, 语气不太好地直接对青蚺道:“你起开。”
青蚺没有多说其他, 粗壮的蛇身微动从床上游曳而下,爬到树非脚步团起。他虽然极力缩小自己的所占之地,可他庞然如山的身躯就摆在那里, 如此一来屋里的灯光都被他遮去了大半,对上树非的目光后那蛇头又咧嘴嘿嘿一笑——也幸好漠尘晕过去了, 不然见到这样的场景, 恐怕又是要吓个半死。
树非斜睨他一眼,皱眉道:“漠尘不懂事,贪玩好奇, 你既然知道他过来了,那你怎么不变回去呢?”青蚺又不是不能变成人, 倘若他在漠尘摸索过来时就变回人形, 哪还会闹出这么多事来呢?
“怎么会变不回去?”树非将信将疑, “那我床上还有被子呢,你可以把头埋进被里啊。”
青蚺不理会他后一句, 只理直气壮地回答第一个问题, 说道:“我醉了,那酒里有雄黄, 我喝了难受。”
白日里他们在房里品尝的酒液里确实掺有一些雄黄, 树非知道蛇类的妖物不喜雄黄, 在和青蚺同饮之前还特地问了他若喝了这酒会不会有事。而那时青蚺是信誓旦旦地保证,说这雄黄酒他以前当水喝的,对他半点伤害也没有,所以树非才放心地给他倒了酒,怎么现在又说酒里的雄黄叫他难受呢?
再说青蚺和他一般,都是大妖,青蚺在四海里那样凶险的地方都横行无阻犹如霸主,甚至能与他一道渡过万里深海回到老家,又如何会被几杯掺了雄黄的酒给打倒?
于是树非马上道:“胡扯,你不是说这酒有雄黄你也喝得吗?”
青蚺脸不红心不跳,声音稳当坚定:“确实喝得啊,就是喝了变不回去罢了。”
树非:“……”
树非把漠尘抱起,放到自己的床榻上,可是再一想这里他睡过青蚺也睡过,让漠尘睡在这里不太合适,便打算抱漠尘回他自己的房间,开口道:“罢了,我抱漠尘回去,你也回去吧。”
“好,惊扰了树非贤弟的义弟,真是抱歉。”青蚺垂下大蛇脑袋,缓缓地朝门口爬去。
树非看着他圆圆无辜的蛇眸,还有那扁扁如幼猫般扁扁的嘴巴,本就有些心软了,不过更要紧是青蚺那三个人身粗的骇人身躯,所以他连忙抬手道:“算了算了,你现在还是先在我屋子里休息,等你能变回人了再回去吧。”
这么一条大蛇在他客栈里游着,吓到了客栈里的狐狸小奴和菌人小厮们都还算是小事,要是他吓跑了他的客人们,那他这次的牡丹赏花会就算是白弄了。
“青蚺兄你继续在我床上歇会吧。”说完,树非便伸手横抱起漠尘,带着他一块出了门。
而青蚺望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门扉后,无比可惜地轻叹一声,摇身一变立刻变回了人形的模样。
那是一个身着墨绿色的长衫,身姿修长若竹的男人,鸦羽似黑直的长发半束在脑后,瞧着是挺温雅的一个人。但他的瞳仁蛇兽般竖直细长的一道,周遭微微泛着红光,像是冥界的门开了条缝,有阴森之气不断从中涌出,只望上一眼便叫人不寒而栗,这样一瞧,他的人形从某些程度上比蛇形时还要叫人心生畏惧。
青蚺抱着胳膊斜倚在圆桌旁,侧眸睨了眼手肘边的昆山夜光,继而有些邪气地勾起唇角,揪掉了昆山夜光的一片嫩绿叶子,攥在指尖揉碎,蹙着眉叹息道:“可惜没把人吓回原型……”
听说长雪洲雪狐珍贵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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