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仇视公权的人叫嚣着,要市局一个确切答复。
就连阿妈都忧心忡忡地打来电话,问儿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往事重演,她急得几宿没合眼睛。
没事。涂诚淡然地安慰母亲,真的没事。
想想也挺有意思,他再一次被抛到了风口浪尖,周遭各种声音层出不穷,好奇的、关切的、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然而不比上回柳粟还哭着跪着来求他,汪司年那边彻底没了音讯。
涂诚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平静,不比上回蒙受冤枉之后他曾陷入短暂的暴怒之中,这次他不觉得愤怒,只是感到好笑。
好好一颗铁硬的心,非要为一个人化成水柔成棉,结果却被对方撕扯得鲜血淋漓,能不好笑么?
沸沸扬扬的舆情终于惊动了上头,涂诚被喊进了领导的小会议室里,面对三堂会审,一言不发。
这件事情张大春自认再清楚不过,急了:“诚子,我提醒你,现在不是耍脾气逞英雄的时候。这事情要是有隐情,你要是有委屈,大可以说出来。”
这件事情未必不能公开对质撕破脸,然而殷海莉对涂诚的拿捏非常精准,对心怀歉意的女孩他尚能一肩扛下所有,对真心喜欢的人,又怎么舍得毁了他的前途。
只是,一个伤处被连捅两刀,终究躲不过重蹈覆辙四个字。
涂诚轻轻一动嘴角,露出一个不知是讥诮还是自嘲的笑来:“无话可说。”
局长终于放话了:“行了,你先停职吧。具体怎么处分等局里开完会,再通知你。”
这是一个连交警上网唱一首《忐忑》都会被辞退的年代,涂诚屡次使警队蒙羞,领导们当然有理由生气。
“不必麻烦了,”涂诚站起身,来到局长身前,垂下眼眸淡淡地说,“我辞职。”
第三十五章 重演(二)
卢启文密切关注着这场风波的走向。市局发声说涉事刑警已经主动离职,他通过公安内部得到消息,是真的。
喻信龙已经潜逃了,公安那边问过他一些问题,态度很和善,只把他当作证人,毕竟没有切实证据。
老天爷也奈何不了他,卢启文处处春风得意,偏偏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心里总还惦记着那个不识抬举的汪司年。所以他不要主动送上门来的楚源,倒纡尊降贵,去了尹白的住处。
“司年在呢。”尹白给卢启文开了门,对案情一无所知的他还似见到救星到来,对卢启文说,“卢总你好好劝劝他吧,再这么下去人都活不成了。”
卢启文一脸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喊了声“司年”,就往厅里去了。
那天殷海莉离开,他就结结实实地病倒了,发烧烧了三天,今天才好一些。
汪司年蜷睡在沙发上,一米八的个头竟瑟缩得很小,他好像已经被彻底打击坏了,整个人干干巴巴的,不喜兴也不精神。听见有人喊自己,他茫然地回头望着对方,半晌才转溜了一下眼睛,怀疑地问了一声:“文哥?”
眼前的人影像雾像雨又像风,这几天滴水未进,饿得眼都花了。
事已至此,产生的恶劣后果是不可撤销的,汪司年没脸再见涂诚,同样也不想看见自己,思来想去,好像还是病着痛快一些。
探探额头,真是烫的。卢启文像拍哄一个小孩儿那般,又在汪司年肩头轻拍了拍,笑着问他:“被禁足了?”
汪司年摇头又点头,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卢启文朝汪司年递出一只手掌,唇边笑意加深一些:“快起来,带你出去散散心。”
汪司年懒洋洋地爬起来,问他:“去哪里?”
卢启文笑着反问:“你想去哪里?”
汪司年又软倒下去,嘴里哼哼唧唧,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让我烂在这儿吧,哪里也不想去。”
卢启文再次大笑,直接把人从沙发上拽起来。
汪司年似被缠得没了辙,想了想,终于松口说:“要不就去深圳,好久没去你家了。”
汪司年迷事业重点从香港转向了内地,分公司开得各地都是,但大本营一直在距香港不远的深圳。
汪司年在汉海时住的是卢启文名下的天玺豪园,在深圳那会儿也留宿于卢宅。时隔多年,故地重游,却早已没了当年的心境。
跟记忆里没什么差别,还是那床那柜那桌那椅,连带着屋子里的古董都没变化。卢启文酷信风水,家宅的布局都请高人指点过,不可能轻易改动。
汪司年四下看了看,从厨房走到客厅,又上二楼,卧室书房都转了一圈。好像哪里不一样了,但一时又说不明白。
汪司年在卢宅住了三天,每天晚上卢启文都会敲他房门,来道一声“晚安”。
卢启文这声“晚安”寓意深刻,通常还伴随着热辣滚烫的眼神与饱含水分的嗓音。
都是成年人,跟人回家的含义不言而喻,不怪会产生那方面的yù_wàng。到了第三天晚上,卢启文再按捺不住,索性直接上床,不由分说地就压在了汪司年身上。汪司年人往后躲,口中连连推搪着:“上一段感情伤我太深,我还没做好准备……”
鳖在瓮中,卢启文也不心急,毕竟要他心甘情愿地归属,强取豪夺哪有意思。他强忍下灼灼欲火,冲汪司年温存一笑:“只要你记得,我会永远在这里等你就好。”
然后附身吻了吻他的额头,又道一声,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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