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咽风声从崖壁遥相传荡,似悲鸣,如烈战。正同脚下的凄切……
欢儿揉擦眼睑,梦魇般看着脚下,脑海中映现着崖壁的血红,惑觉是错归路。殷红下残肢断臂惊怵了悖逆的心境,他哀毁骨立。
残阳漫血,血更浓,瞬涌出泪水滴滴坠进血泊,‘汩汩’发出瘆心的颤寒声音,血泊深处,一柄断刀顶天而立,刃口漫云飞卷的纹痕渗满干涸血痂,刀镡渍污中透出曾精致无比的镶嵌,刀柄被一支粗大、苍劲、刚力的手握紧,疮痕满布的手臂翻卷着鲜红的伤肉,直直耸入血泊,看去如同血河漫过身体伸出不甘淹没的、欲抓住救命稻草的手。
欢儿亦步亦趋,步履沉坠,断线的泪水模糊着满处的红。他几乎哽咽出来,那是父亲的刀,他视刀如己,“刀在人在”不灭的信念,刀仍在,只是不复神刃之威,‘父亲,你还在么?’
抚感犹存,紧握刀柄的大手,那带着老茧的爱抚,‘父亲,你痛么?’
手臂依然挺直举断刀,翻卷的伤口像是一张张吞噬心的邪恶,欢儿每走一步,心悸嗜空一分。脚下稠腻缠绊犹似未觉……
欢儿抬手震颤着,轻抚刀刃,丝丝不忘那触觉思忆,拂过冰冷、僵硬的大手,疮痍手臂……
他牙根紧叩到碎裂的酸痛,涩塞的泪被眼睑狠狠压进眼眶,握住冰冷伤臂竭力拉起……
轻懈的拉起,“咕嘟嘟”血泊冒出一串气泡,竟是插在血泥的断臂!象旗帜诉荡着悲凉……
欢儿瞠目手里的断臂,张大的嘴抽搐挤出沙哑嘶嘶声,他剧烈颤抖着弱小的身体,许久……气竭的咽底由弱散大“啊……”,悲怨交加的声音震动的一切瑟瑟抖动。
振抖的血泊泛动圈漪,渐而扩散,涟漪中心凸漫起根根血色巨柱,旋即聚拢显现人形,蠕动血色人形爆出‘噗’‘噗’……响声,殷红的血色皮囊,被撕裂,钻出一个个鲜活的黑衣人,每一个皆鹤发斑白,长髯飘洒,容貌却一般无二。
“果然有余孽未除!”冷冽、无情不染怜惜,话音落,黑衣人整齐划一围住了血泊中央的欢儿。
欢儿抱紧怀里的残臂,恨笃无言,苍白稚嫩的脸色赤胀,目光虚无一物,缓缓握紧断臂,悬立而起,浴血蛟龙飞溅弥散血花。举起断臂,断臂仍紧握断刀,看着缓慢的扬手刀影,却疾电到来,一名黑衣人只觉到颈下一丝凉意,瞬间头颅已跌落血中。
“此子狠辣,切勿留手!”惊喝之下,敌人散开举剑结阵。
欢儿茫然失智杀戮,却再不得一功。
围聚黑衣人飞剑齐鸣,化作万千光雨,丝蕴无避,欢儿身形跃转还是难以脱身…
突地,一阵冷彻心骨的寒冷传来,欢儿稚嫩躯背插进一把长剑,长剑透胸而出,泛出一汪湛蓝,血顺剑尖滑落,他感到伤口却是灼热的,那长剑跃动着亮色光芒,吞噬着欢儿的一切生机……
“不!”凄惨呼声传来,一道亮白色划过晦暗黎明,坠进欢儿身前,“欢儿…欢儿……”她无力地呼唤着男孩,娇嫩的手紧紧握住剑尖,她看见欢儿涣散的眼神,已经空无一物,“把生命还给欢儿!”
小鸢闭上双眼,全身刹那化作洁白的虚幻图影,自剑尖倏然钻进,长剑晦暗起来。
欢儿涣散眼神里突地闪出一丝明亮,他讷讷的蠕动嘴唇“小……鸢……”两行清泪滚滚而下。
“咦,已身殉道!你一样得死!身后黑衣老人挥手打出一道疾电,长剑光芒大盛。
狈叔正看到这一幕“小鸢,欢儿!”“吼!吼……”他呲煭面容碾压而过,几个黑衣人被碾成碎肉,他挥动拳头铁锤一样砸向敌人,身不停的飞奔向欢儿。
“孽畜!还不现出原形!”黑衣老头,挥手打出两把长剑呼啸而来,狈叔悲觉无视的奔到欢儿身前猛地抱住他,胸腹顶出那噬魂之剑,一道血红喷溅出来,欢儿歪倒进狈叔怀里喃喃着“狈…叔…”双眼缓缓闭上,浅浅的淡红泪水滑过脸庞。
狈叔惊骇的盯着欢儿手里的那截残臂,残臂还紧紧握着断刀。“主…上……,走了……”
“噗”“噗”!
疾飞的剑猛地刺进狈叔后背,将狈叔体内搅碎一片,疯狂吞噬着狈叔的魂魄,生机消散,剑,却再无法前进一步,狈叔那无匹强大意念护在欢儿身前,他微微一笑“主上,阿狈来了……”转瞬间,生机不见,巨大身体化作一只棕色长尾狈,卧倒在欢儿身前,背上插着两把湛蓝的剑,剑身荧光咄咄。
欢儿了无生机的身子仍然站立血泊中,紧握的残臂带着断刃。弱小的身子此刻竟看上去异常高大。
不远处的黑衣老人,叹喟“死都不肯倒下,此子若活着,将是我神族灾难!都已矣……”清手挥扬,山石轰隆震鸣,“起!”刹那间地摇山塌,黑衣人化作青烟散在夜至的空中。
陷落的地翻滚后,终于平静。不同于往日夜空下的静谧,满是碎石的洼地一片死寂,缓缓隐入黑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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