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全能的法官,您握有和平与公正的权柄,我们虔诚的向您祈祷,赐福于这用来判定疑案的炙热铁块,如果此人无罪,他将手握这块热铁而不被烫伤;如果他有罪,那么请您用至高的正义权威向我们显露出真相,以示邪不胜正,而真理永远战争谬误。”
——这是中世纪修士在一次热铁裁判时做的祷告。
热铁裁判,是中世纪欧洲神裁的一种。
事实上,阿道弗斯神父还挺聪明的。
如今的情况,并不在于他们两个人谁对谁错,而是民众认为他们谁对谁错;而一般情况下,民众总是倾向于同情弱者,也就是同情修士的。
这就好像是一个官员和一个平民起了矛盾,人民总是站在平民那边。
因为他们的阶级相同。
神父虽然并不懂得什么叫阶级,什么叫屁股决定脑袋,但是好歹他也曾经当做掌管一整个国家的大主教——以他的紫色法袍为证——他的政治是合格的。
所以他提出神裁。
在所有人的面前,在贵族、骑士、商人,以及农民的面前,以上帝的旨意,来证明谁才是真正的魔鬼!
或者被认为是魔鬼。
而这,正巧与马格努斯的计划不谋而合。
舆论,假如这个时代有舆论这个词的话,要反转舆论,就要拿出劲爆的,吸引眼球的,并且无可辩驳的证据。
神裁,正是这无可辩驳的证据:神是万能的,神的裁决又怎么可能会出错呢?
假如神出错了,那一定是还有我们没发现的的证据,我们没发现的隐情,总之,神远超人类的想像,那只是我们不理解神的所作所为,并非是神的错误。
宗教狂热者就是这样麻痹自己的思想,而中世纪,遍地都是宗教狂热。
于是,另外一个问题就出现了。
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神父玩脱了,神裁判定科特是对的,那他岂不是自找苦吃?
——请放心,这样的情况绝对不可能出现。
神裁法大概起源于何时并不得知,但在公元六世纪第一次见著于法兰克人的法典中,当时的法典已经对神裁做出了具体的规定。例如,在神裁之前,为敬仰上帝,原告与被告应进行晨祷并且宣誓。
不只是在法兰克,日耳曼、不列颠、加泰罗尼亚……处处都可见神裁的痕迹,事实上,当时的神裁不仅仅是用来判定恶魔,杀人,纵火,盗窃,巫术,伪造等等一切罪恶行为,民间均更喜欢神裁而胜于法律。
神裁之所以能够流行,自然有它的事实基础。
当时,在中世纪,有大量人类聚居的地方,如圣城罗马,又或者不落之城君士坦丁,这是仅有的奇迹,是神所眷顾之地,而在其他的地方,大部分的人都还是以村庄为单位聚合。
这也就意味着,村民们对于其他的村民都是知根知底,包括他们的作为与名声。
当村民们难以容忍、或者是想要迫害,当他们想要让某人从世上光明正大的消失,神裁就是绝好的借口。
因为神裁实质上是人裁,有着极大的操作空间。
以上面的热铁裁判为例,当被告手握热铁之后,他并非是立刻被宣判,而是将先手包扎起来,等待三天再接受检查;检查也并非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而是在教堂中由教士来做出裁定。
之后,教士再根据当地民意,大部分人究竟是要此人死还是要让此人活,做出裁决,轻易就能收获民心并且宣扬主的威仪。
基督教的影响力,在有些地方就是这样扩大的。
然后,就是作弊的方法。
正如政治书上所说,法律只是统治阶级统治的工具,神裁法虽然名为神裁,但终究还是人间的法律,该有的破解方法一个都不少。
——仅限于教廷的内部高层人员所知。
而且,即使是这个‘所知’也成了过去式,鉴于中世纪口口相传的传播方式以及可悲的传播路径,一旦知情人突然过世,秘密也就永远成了秘密。
但是阿道弗斯神父知道应当如何作弊。
这并不让人意外,怎么说神父也是个高级神职人员,曾经掌管一整个国家,从那些藏在大修道院里发霉的羊皮卷里刨出来失传的秘密并非难事。事实上,在他作恶的过去,他就曾经多次利用过神裁来打击自己的对手,并以此来收获名望和赞誉。
更何况,神父这一次用的是心安理得。
“愿主宽恕我们的罪孽,愿主赐福与你我,阿门。”
囚笼中的科特面色平静,将一个迂腐,但是虔诚的修士角色扮演的活灵活现。
尽管他心里面已经急得发慌了。
对于神这种东西,科特一向是不信的——假使真的有神,又或者神如同教会宣传的那样正直仁慈,他又怎么会看着他的子民被欺凌而无动于衷呢?
既然叔叔夺走他的伯爵之位时神没有现身,那么,要么神并非万能,要么神根本就不存在。
因此他并不怕神裁。
只是,神父的这一番作为却是打乱了他的计划。
原本,他的计划中确实要用到神父,却是在另一个场合,在公开审判当中被神父用十字架逼出了原型——他才是那个魔鬼!
如果神父不愿意配合,马格努斯亲自上也是一样。
至于变成魔鬼的细节,这个就完全不用在意,通过地道、浓烟还有道具,这些‘老鼠’的小手段,骗骗愚昧的农民足够了。
但是神判,这是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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