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洛偃大喝一声,徐福应声而来,跪在地上,“陛下有何吩咐?”
“你将这里的锦盒尽数拿去,在库里换了明珠装起来,按着沧珠公主这里的单子,一个一个的送过去,该怎么说,无需朕来教你吧!”
“是,奴才领命。”徐福接着锦盒躬身退下,而洛偃的脸色,并没有因此事的解决而欢喜一分,反而更加凝重,辛夷笑着接了缨容送上了的汤盏,示意众人都退下去,笑着揭了汤盏给洛偃尝尝,“这是新做的马蹄紫薯羹,春日总是倦怠懒散,喝些东西补补气血总是不错的。”
“辛夷,”洛偃不接汤勺,却握住她的手,神情凝重,“你说,是不是朕做错了什么?”
“做错了什么?”辛夷故作疑惑,言语里又有许多内疚的口气,“陛下哪里做错了?难道是方才臣妾说错话了?陛下不该为公主出头的吗?”
洛偃眸中,唯有静谧的暗夜,笼着浓浓的雾气,看不清,摸不透,就像此刻穹顶之下的星子,总是冰冷而遥远的,许久之后,他才饮下那已经搁置的冰凉的羹汤,起身离去。
“臣妾恭送陛下——”辛夷躬身送在宫门前,看着圣驾起身远去,那一行灯盏转过宫墙,在隐秘的树影间终于不见。
“姐姐,如此,真的能叫陛下打消立储的念头吗?”洛怡过来扶住辛夷,想必暗处的她,也为此揪心不已。
“我不知道,”辛夷眼中,唯有薄凉,“我在赌,赌陛下究竟是更爱皇后娘娘,还是更爱他自己!”辛夷转身回来,“若是陛下真的那样爱皇后娘娘,他一定会给洛惜储君之位,他百年之后,无论如何,江山都是洛惜的,可是若是陛下更爱他自己,他绝对不能在这样的时候,将太子之位留给洛惜,长孙元月已经是权倾朝野,更因为皇后之死对他怀恨在心,若是他此刻立储,你猜,长孙元月有多少种手段,叫他又去无回?”
“那岂不是陛下此行内忧外患九死一生?”洛怡出言,眸中透出一丝皎洁,若是这样,姐姐的仇也便就此了结,终于算是大仇得报,可是仅仅一个转念,便想明白了其中叵测,“可是若是陛下未回来,太子便会顺理成章的登基,一个襁褓小儿势必会被长孙元月利用,把持朝政,那姐姐和二皇子,岂不是岌岌可危?”
“你我能想到的,陛下未必想不到,不过是在此刻,给陛下提个醒罢了。”殿中鹅梨帐中香的气味袭人,甜甜暖暖的叫人舒服,辛夷终于卸下满面的春风,一丝倦色涌上心头,“把良田抱来吧,他睡在身边,我安心些。”
将良田安然抱在怀中,看着小儿熟睡的小脸,辛夷无比恬静,轻轻哼着儿时母后为她唱着的歌谣,洛怡笑着为良田掖好衣角,“姐姐,今日史美人那边送来了二皇子的衣服,就是从前给姐姐看过的那一身,姐姐那时候还陪着陛下,所以我便叫人收起来了,姐姐看看,要不要给小皇子穿穿?”
“她那样粗枝大叶的人,竟然真的一针一线做好了,我怎么能不领情?说起来,她腹中的孩子也快到四个月了,改天我也该亲自去看看她。”辛夷不过将缨容呈上来的衣物略看了看,便叫人收起,“确实是精致暖和,叫乳母收起来,给良田留着穿吧。”
“不用叫苏大人瞧一瞧吗?”洛怡还是有些不放心,“若是做了手脚可怎么好?我见这六宫送来的东西不少,姐姐可是从来不给小皇子用在身上的。”
“你在我身边也那么久了,难道还不知道蓓蓓?她要是知道我连她也信不过,不知道该有多么伤心难过呢,况且她这些锦缎蚕茧,都是迫不及待拿来给我看过的,这六宫中,若是她的心思我都信不过,那还能再信谁呢?”辛夷笑洛怡,“如今你怎么这样小心谨慎起来,倒不像从前了,一直马马虎虎的,若不是有人提点着你,可怎么好?”
辛夷自己笑的开怀,却未看见,洛怡的神色,因着她这一句而变得莫测哑然,“姐姐,你怎么知道我一直马马虎虎要人提点?”
“这......”辛夷心中一愣,面上的笑容却不敢停下来,好在缨容不知内情,更不知深浅,“公主可是忘了,从前琳琅姐姐在的时候,处处都是她提点着的,后来姐姐跟着小主,更是处处谨慎小心的,姐姐的这点性情,阖宫之人可是都记着的。”
洛怡只是笑了,却依旧不肯放过辛夷,“姐姐的意思,可是同缨容一般?”
“怎么?还会有不一般?”辛夷笑着叫她起身,“夜深了,你也该去歇着,若不然怎么有精神替我照顾良田呢?”一壁喊紫苏过来,“我叫人炖了贝母枇杷膏,你家公主这几日有些咳嗽,睡前记得服侍公主用了,你虽然小,但是这些事情,也该谨醒着。”
“是,奴婢记得。”紫苏躬身搭话,洛怡也终于起身,只是这样云淡风轻的对话究竟能不能打消她的疑窦,但是她记得,说多错多,破绽只能更大,更难以掩藏。
身后的殿门重重合上,洛怡立在阶下,并没有回房睡下的意思,紫苏陪着等在一旁,“公主,方才婕妤的话,是叫公主想起了什么吗?”
“是啊!”洛怡牵起一丝笑纹,一如那时春日,迎春花儿的淡雅悠远,“想起了一位我不能忘记,也不能离去的人。”
“公主既然想了,去看她就好了,”紫苏究竟想的浅薄,“如今这满京城里,谁还能拦着公主不去见谁吗?”
苦笑一声,洛怡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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