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叩见母妃。”
李贤太妃梳着扇形高髻,髻前插着一把芙蓉雕花镶红宝金梳,此时正眯着眼睛斜斜靠在玄色金边的银丝软塌上让小宫女们揉着肩、垂着腿。
燕王顾铉见李贤太妃没有反应,一副不想搭理自己的样子,便又朗声说道:“儿臣叩见母妃。”
“如意,你再往右边移点,再用大力一点。”忽然李贤太妃一脚蹬开那捶腿的宫女,声音中透着阴厉大声喝道:“让你用点力了,你没听到吗?是耳朵聋了不成。”
如意赶紧跪下磕头,“是奴婢的错,太妃娘娘息怒,太妃娘娘息怒。”如意将头磕的砰砰作响,没一会那原本白皙的额头就红肿起来。
“如意你先下去吧,你们都下去,本王有话要同母妃讲。”顾铉朝原本在捶腿捏肩的宫女挥了挥手,低头看了看如意那可怜的样子,不忍道。
李贤太妃没有出声阻止他的,继续靠在榻上,眯起眼睛来,仿佛看不见顾铉一般。
“儿臣知道母妃生儿臣的气,但是当真是……哎。”顾铉长叹一声,终究还是没有把心理的话说出来,安静地站在一旁。
这边顾铉一不说了,李贤太妃便睁开了眼睛,“铉儿,你这些日子心里难过,在心里有怨气,才不进宫来母妃这儿,母妃也知道。”
“儿臣不敢。”
“但是,你若还是本宫的儿子,就把你腰间带着的那个五毒香囊给本宫摘了!”李贤太妃忽然眼如利刃狠狠地瞪向他,高呼道。
“这是皇兄赐给儿臣的,儿臣觉得带着也无碍。”此时的顾铉完全没有端午宴会上那般阳光开朗,眼睛微微低垂着,让人看不见他眼中究竟是何神色。
“你不要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就是专门去挑那梁寄秋绣的香囊的。”李贤太妃狠狠地瞪向他腰间那枚竹青色的五毒袋,这三年来积攒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本宫就是不明白,这梁寄秋如今都进宫成为你皇兄的昭仪了,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顾铉的深吸了两口气,声音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儿臣也不明白,原来母妃很早以前明明答应求父皇给儿臣和寄秋赐婚,在儿臣打算去安国公府求亲的时候也是您告诉儿臣说您会帮儿臣准备好的,一直拖到三年孝期结束,她寄秋去选秀你都还是告诉儿臣,说那是安国公为了女儿出嫁的名头更好听写,你一定会在殿上让皇兄给儿臣赐婚的,儿臣这些年一直都是听您信您。”
顾铉的声音忽然拔高,像受伤的小兽般呼喊道:“但是,您倒是告诉儿臣,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
因为姨母是郑贵妃的原因,梁寄秋从小就经常入宫来玩,因此一直与年龄相近的八皇子顾铉玩的很好。
顾铉至今还记得六岁的他同梁寄秋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是在显庆三年的承明殿。
承明殿位于大兴宫东侧,正所谓“右通广内,左达承明。既集坟典,亦聚群英。”是皇子宗亲学龄儿童学习的地方。那日宫学无课,除守殿的宫人并无他人。自己因为前日将课业落在那里,便独自回身去取。
他一进殿,便看见一个穿着鹅黄色短衣配霞粉色襦裙,头戴两朵海棠的小姑娘站在平日夫子讲课的地方,正一本正经地拿着书卷“授课”,声音十分软糯真是好听极了。许是她讲的太过投入,看见他进来时已经讲了半天了。那小姑娘小脸一红,朝自己行完礼就慌慌张张地往外跑,跑到门口的时候被门槛绊了一下。他想伸手去扶,未曾想却被她的冲劲儿也带倒了。他抬眼睛去看她,见她也望着自己,心中只觉得她的眼睛又大又圆,又黑又亮,就像自己吃过的黑葡萄一般。
后来,郑贵妃去世,梁寄秋进宫的次数虽然少了,但作为安国公嫡女的她也是经常可以随国公夫人进宫参宴的。十多年来,青梅竹马的二人自然产生了男女之情,但是如今那过往的欢乐现在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
“好,本宫告诉你,就是因为当年安国公那个老匹夫是坚定的中立派坚持长幼有序,也是因为你不主动去替本宫挣个太后的位置来!所以梁寄秋这辈子都休想成为本宫的儿媳。”
当年乾封帝顾钧虽为贵妃之子,但由于郑贵妃走的早,他因为不得宠十六岁就被先帝派去了西北戍边。虽避过了惨烈的六王之乱,但因路途遥远其实是失了夺位先机,而当时生母尚在且留在京城的八皇子顾铉放着大好机会不把握,最终错失皇位。
“可是,母妃,您是知道儿臣的,儿臣从没肖想过那个位置。儿臣从小最仰慕的就是像七皇兄一样做个大将军在戍守边疆、争战沙场、保我大兴啊!您逼着儿臣去夺位,不过是为了您自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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