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颗怯懦软弱的心,需要一个可以依靠的人,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冰冷的权势身份。
两人各有所思,目光交集又含了丝丝笑意,卫衣发觉他其实从来没有看清楚过繁缕,她的想法,她的见识,她的言辞,这样令他大吃一惊,又刮目相看的女子。
或者说,他从没想到过,这些话能从繁缕的口中出来的一天,是他轻视了面前的女子。
“真没想到你能有如此见地,”他笑了笑,抬手正了正她头上的玉簪子,低眉道:“本座是否应该为自己的浅薄感到羞愧。”
“俗话说,知错就改,善莫大焉,这一次,我就不计较督主的轻视啦。”繁缕笑嘻嘻地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说。
“你呀。”卫衣点了点她的额头,看她笑容满面的样子,忍不住道:“真不知你每天有什么可高兴的?”
真的很让人不解,怎么会有那么多高兴的事,为何见到她,总是在笑?有什么,好高兴的呢。
繁缕粉面微红,手指拈着他的衣袖,微微蹙起眉,又认真的看着他,笑着说:“我每每想到督主陪着我,就已经觉得很高兴了,再一见到督主,就总是不由自主的想笑,这个,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呀。”
“繁缕,繁缕,你叫本座拿你如何是好啊”卫衣当着她的面说出这话来,使繁缕很疑惑,抬眸道:“督主这又怎么了?”
卫衣垂下茶色的眸子,捏了捏她的脸,莞尔道:“这样的甜言蜜语,叫人都不忍心对你不好了。”
日后,听惯了这些话,若是失去了,该有多难过,卫衣无法想象,那大概是会令人很难受吧。
“啊,那可怎么办,”繁缕佯装苦恼的叹道:“可我一见到大人你就想笑 ,真是没办法的事呀。”
城郊瑕山下有一片杏花林,清风拂过花枝头,片片花瓣纷纷扬扬,美不胜收,脚下泥土湿润,有春日清甜沁脾的气息。
花瓣上坠着晶莹的水珠,粉蓝色的绣鞋踩到松软的泥土上,杏花林畔傍着一条溪流,冬雪消融后化为雪水,从瑕山上流淌下来,滋润了枯竭一冬的碎石水道,潺潺溪流蜿蜒交错一直穿过整个瑕山杏林。
他们来的很早,以至于还没有多少人,很大的一片杏花林,浅淡粉白的杏花薄透轻盈,宛如染了大片胭脂色,枝蔓窈窕,马车停在了林外,只有繁缕同卫衣一道走了进来。
一段好春藏不住,粉墙斜露杏花梢。
繁缕仰头看头顶上的杏花,一簇簇的烟粉娇嫩,头发松散的一挽,嫩绿绣白玉兰右衽半袖,如流苏一般垂下,亭亭玉立的。
“大人,好看吗?”
她站在杏树,手中拈了一簇杏花,卫衣看着她,黑色的眸子掠过丝丝笑意,眉眼微弯,唇角翘了起来,轻声说:“好看,花好看,人也好看。”
繁缕看了看四周没有其他人,又高兴的扑上去搂着他的脖子不松手,卫衣倒是给惊呆了,要知道,繁缕从来没有这样主动亲近过他。
繁缕歪头窝在他的颈侧,一叠声的唤他,声音又轻又软,犹如猫声一般:“大人,大人……”
“什么?”卫衣说话的时候,声带微微的颤动。
良久,繁缕低着眉,略带一点无奈,又羞怯欢喜的语气说:“我想,我心悦大人。”
卫衣蓦然一僵,繁缕察觉到以为有人来,便脱开手却看到没有人,而卫衣怀中瞬间变得空荡荡的只有一片杏花翩然落入掌中。
他低下头去看繁缕,繁缕也仰着头看他,目光没有任何闪躲,脆生生的问他:“大人,你不信么?”
卫衣弯眉一笑,答道:“怎么会。”怎会不信这肺腑之言,他未曾听过这样真情实意的话,倘若这都不信,那么他的人生岂不是太过悲哀。
卫衣一直有些不解,何谓一吻芳泽,此刻却有些明白了,那是欢喜至极了,已经无法言语后的一种表达,此时此刻,亦是如此。
他垂下弯弯的眉眼,说:“繁缕,我也喜欢你呐……”语气中一种从未有过的轻软,带着些许叹息,还有几分愉悦,宛如裹着这春日杏花细雨徐徐而来。
繁缕牵着他的衣袖,含羞带怯,沁甜温软,盈盈一笑。
我呀,因为我喜欢你,才会一见你就笑。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暮春三月,随着春雷而来的消息,传入宫阙中的,还有就是摄政王妃已经有孕月余,摄政王已经年有二七,膝下却一直无子。
这对于摄政王来说,无异于是巨大的喜讯,宫里也赏赐了不少珍奇异宝下去,但诸人心里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时年的六月初三,天气清朗,不热不冷,翠羽宫桐妃娘娘如愿以偿,生下一位小皇子,也是当今陛下的皇长子,自然贵不可言。
帝大悦,大赦天下,又开恩科,可谓国之幸事,又有善于谄媚者上贡美玉奇石,道是从天而降,当夜初现之时,青空有白龙嘶吼环绕,春雷阵阵,乃天见君明,故而赐之。
帝闻之,急召奇石来观,果然鬼斧神工,令人蔚为叹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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