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堂,这个时辰,段老夫人通常都在小佛堂里礼佛。
钱妈妈见到段宛华和段宛白双双而至,眼里忍不住闪过一丝惊异,转瞬即逝。
“大姑娘,四姑娘,还请先在偏厅里稍稍歇歇脚,难得两位姑娘都是极有孝心的,老夫人那里定然也是心里明白的。”
段宛华点点头,领着宛白去了偏厅,早有人备了热乎乎的茶水候着了。
“祖母每日这个时辰都要礼佛,咱们等一会儿就好。”
段宛华生怕宛白难得来这么早,只枯坐着心里不乐意,于是轻笑着跟她解释,又找了些有趣的话头跟她说着。
察觉到了长姐的小心翼翼,宛白心里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这么好的长姐,她前世是被什么玩意糊了眼睛才能完全当做看不见?!
“祖母是长辈,等着是应该的,对了长姐,那匹锦缎你可想好了裁什么了?我记得再过些日子,就是晋西的花湖会,长姐穿了那身衣服定然会是整个晋西最最好看的。”
段宛白捧着圆脸眯着眼睛,眼睛里娇憨的神色十分讨人喜欢。
“那是爹爹特意给你的。”
段宛白菱角似的嘴唇嘟了嘟,一脸嫌弃地在自己脸上捏了一把,“我穿月黄色的不好看,再说我跟爹爹已是说过了,长姐不收,是不是还没有原谅我?”
“……”
这话段宛华近来听了许多次,她原本不敢置信,可现在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自己这个性子骄纵的妹妹,心里隐隐有着害怕,害怕自己不肯原谅她一样。
可是为什么呢,她们之间这样的矛盾从前也不是没有过,比这次厉害的也不在少数,为何宛白这一回格外在意?
然而不管是为什么,段宛华都喜闻乐见,她想着,白白定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长大了,懂事了……
“长姐……”
段宛白又开始哼哼唧唧,这是她最近才掌握的技能,只要她小眉头微微皱起来哼唧两声,长姐就没有不答应她的事儿。
果不其然,段宛华一见她这样,脸上便浮现出无奈的笑容来。
“知道了,回头我就去请人来裁衣服可好?”
段宛白笑眯眯地点点头,脆生生地说,“好。”
偏厅的一角,钱妈妈眼眸闪动。
老夫人这里瞧着是不问世事,可该知道的,也不会少知道一点。
特别是老爷这几天见天儿地在老夫人跟前替四姑娘说好话,直说的四姑娘脱胎换骨了一般。
可是谁信?从前老爷也不是没这么说过,可是四姑娘还不是我行我素?
不过……,刚刚瞧见的让钱妈妈心里微微一动,四姑娘瞧着,似乎真有些不一样了,她可是已经许久没有和大姑娘那么融洽亲近了。
帘子微动,段宛华的眼睛转过去。
钱妈妈笑着徐徐走出,“大姑娘四姑娘,老夫人请你们进去说话。”
闻言,段宛华站起来,下意识地朝宛白伸手,宛白想也不想地拉住长姐的手,动作自然得很,一看就是这些日子没少做。
钱妈妈垂下头,敛去眼里的惊诧,不管如何,只等着老夫人看了再说。
……
永寿堂里檀香的香气,让段宛白的心神微沉。
前世她十分不喜欢这个味道,总觉得老气横秋刻板固执,可待她总算出嫁之后,回忆种种往事的时候,却总喜欢在身边燃上檀香,只有这样,她才能抑制住涌动的怨恨和不甘。
一路走到永寿堂的正堂,段宛白对这个祖母还是有些畏惧的,因此偷偷落后长姐半步,有种随时想躲到长姐身后的冲动。
段老夫人坐在上首,半阖着眼睛,手里转动着一串暗红色的珠子,仿佛没注意到屋子里多了人一样。
“孙女给祖母请安。”
宛白跟着段宛华给老夫人行礼,然后乖乖地站在那里不敢造次。
自己的这个祖母,宛白后来才知道,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她瞧着对段家的事不闻不问,可实际上若是她想,姜映南在她眼前儿压根翻不出什么花样。
前世的时候,直到祖母强压着姜映南,让长姐避开了一桩处心积虑的亲事时,段宛白才陡然发现,原来这个祖母不是做不到,她只是不想而已。
段宛白也恨过祖母为何对她袖手旁观,可是回头想想,自己从前对祖母,从来都是心怀怨怼,恨她抬进了姜映南,是害死自己母亲的罪魁祸首。
她没有对祖母真心笑过一次,甚至忘了自己在小的时候,祖母也是对她十分疼爱的,只是太长时间被憎恨着,祖母对自己失望透顶,自己又以什么立场去埋怨?
“今儿是什么日子?”
祖母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段宛白缩了缩脖子,往长姐的身边又靠了靠。
段宛华心里失笑,却不着痕迹地往她面前挡了挡,“祖母,宛白之前怕过了病气,因此一直没能来给您请安,今儿总算是大好了,一大早地便拉着我一块儿来给您请安来了。”
说着,段宛华轻轻牵着宛白的手,将她拉到身前,眼里是鼓励的神色。
定了定神,段宛白稳住了肉肉的身子,声音清脆,“给祖母请安,让祖母担心了。”
段老夫人的眼底滑过一丝疑惑,却不露痕迹,只慢吞吞地问了宛白的身子,然后便让她站到了一旁。
“如今瞧着你们二人倒是解了嫌隙,这很好,姐妹之间正该如此,没得让旁人见了笑话。”
段宛华落落大方,举手投足间嫡女风范十足,段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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