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厚重的红光砸在地面上,压得路人抬不起头,蒸腾的空气拉低了穹顶,压抑着这十里长街在晴朗日子里该有的熙攘。
尽管街上行人稀稀拉拉的,但卖菜的庄稼汉子还是时不时扯着嗓子吆喝上两嗓子,虽说这些年对这毒辣阳光已习惯不少,但说到底还是过着紧巴日子的小老百姓,没有也不需要那种八风不动的境界,心中不免埋怨,只求尽快卖完篮中快焉掉的菜叶然后回家歇着。
相比菜摊间的这份沉闷,街道尽头的那处所在便显得热闹多了,光是门前便已围得快水泄不通,再仔细一瞧这进出的竟全是男人,最后瞅瞅门前那两个姿色较好的水灵姑娘,要不是那略重的妆容和搔首弄姿的姿态给她们道出身份,倒也说得上赏心悦目,一眼过后心中对这地方也大概有数了。
这便是思岳国皇都、思岳城中最大的风月之所、雪玉阁。作为思岳城最大的销金窟,门前自然人满为患。这座名传思岳的第一青楼几乎什么样的姑娘都有:穷人家卖出的女儿、被收养的孤女、没落贵族的遗孀、从小培养的高级货色,其中究竟有多少的逼良为娼没人会去在意,毕竟来这就只是找个乐子。
而雪玉阁的老板娘据说亦有不俗的背景,她身后站着谁无人得知,但早些年雪玉阁后院的那具诡异尸体显然就是前车之鉴了。要不然那些来此寻欢作乐的大小官员和富商的家中妻妾岂会敢怒不敢言,老早就拆了雪玉阁的前门做灵堂。
但有后台并不一定就能避免所有麻烦,妓院门前不出点乱子能叫妓院?更何况是雪玉阁这天字号窑子。正当雪玉阁的两名招牌佳人挂着招牌笑容应付客人的揩油时,一串急促的马蹄声从远方响起,人们抬头望去,瞧见一匹黑头大马如风一般极速驰来,马蹄扬起的尘土一股脑全落在那些半焉菜叶上,汗流浃背守在菜摊旁的农夫们自然怒了,三分火气立即涌上喉间。
“谁敢挡小爷的道!”,话语伴随一阵大笑掺杂着清脆蹄声远远传开,几个正要起身开口大骂的庄稼汉子,听闻此声身躯一震,赶紧把到嘴的脏字给一个一个咽了回去,涨得满脸通红那叫一个憋屈。
少年乘着黑马快速行到雪玉阁楼前,黑马高大神骏,轻松收住疾驰的蹄子,突突着鼻子的长脸上未显丝毫疲态,白衣少年英姿飒爽地立于马背上,犹如黎明东升的勃勃朝气。
“吁~”,在少年强行拉扯下,马儿长嘶一声倒也安分了下来。少年翻身下马,朝着雪玉阁走去,看见少年的到来,人群显得有些紧张。
少年身着丝质锦衣,从镶着宝玉的腰间抽出一把看上去颇为名贵的褐木折扇,缓缓摇了起来,连带着步子也慢了下来,所经之处众人无不做鸟兽散,众人对少年很是忌惮,不敢正眼相视。而少年则一股嚣张跋扈的纨绔作风傲慢到毫不掩饰,少年轻蔑的看着众人、一步三摇的走到雪玉阁门前。
“这不是姬少爷吗?今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靠门左边的骚媚女子漂亮的小脸笑成了一朵花、嗲声问道,神色间也透着恭敬,态度与对待寻常嫖客明显不同,这见风使舵的行为对于少年似乎很受用,少年扬扬眉头、哈哈一笑,俊美的脸庞露出一个得意的表情。
狂妄骄傲,这是对这少年最直观的感受。
“好春兰,想爷了吧?”,少年说话的时候左手已在被唤作春兰的女子丰臀上拍了一下,春兰顿时娇哼一声,眼神迷离,似要从中滴出水来。少年更为满意,又用力的捏了几下,春兰丰满的胸脯在少年身上蜻蜓点水地蹭着,少年却并没有应有的欲火大盛,而是直接放开春兰往阁内走去。
这时,右边的浓妆女子也提起嘴角,凑过身子来,满脸谄媚讨好之意的娇声问道:“姬公子,您今天想找什么乐子呢?”听见这话,少年已踏过大门一脚的脚步一顿。
“啪!”,浓妆女子睁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一脸怒容的少年,“谁说小爷是来找乐子的?老子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过问了!”。
“姬公子,她是新来的,不懂规矩,无意冒犯您,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她吧!”,春兰在一旁呆滞了会,还算机灵的急忙拉着同伴低头赔罪。兴许是打完消了气,少年摆了摆手、扫了眼人群、大袖一甩转身进门,嘴里念叨着晦气便径直上了楼。
旁人这时才敢长出一口气,四下心里都回想着刚才那一幕,暗想:这小霸王果然和传闻中一样喜怒无常,万万不可惹!第一次觉得存在感太低是一件意义不大的好事。
无人知道这位公子哥为何会怒,或许也不想知道,自己与对方差的不仅是祖辈几代人的挣扎攀爬,更大的是修炼者与凡夫俗子间的巨大鸿沟,那位公子或因骄傲或因禀性的一时怒火和他们都扯不上太大关系,而对遭受公子哥怒火的可怜人更是无关痛痒,最多成为茶余饭后口沫横飞的谈资。
而在雪玉阁旁的一个小面摊上有两个穿着普通的中年汉子平静的看完这场闹剧,扭头对望了一眼,各自点了点头,又在面摊上呆了会,像个平常客人一样把面一点不剩的吃完再扯上三言两语,然后结账向着相反方向像普通人一样的离去。
而这一幕却被屋檐阴影下的一人全看在眼里,这人蒙着脸,身穿黑衣、露出的眼睛中闪过思索之色,随后便起身跳向另一个屋顶,其间竟隔着超过十丈的距离,途中不做停留,如同鬼魅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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