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的马蹄声传来,一大片黑色的波浪席卷而来,直冲至距离南宫宫门不足五十步之遥,才波收浪止的停顿下来。
南鹰从白鹤的马背上一跃而下,习惯性的一甩身后披风,这才朝着南宫门前行去。
虽然缺少睡眠,南鹰却没有丝毫的困倦之感。因为,在杀机四伏、险象环生的帝都内外,他必须时刻保持清醒,只要一步行差踏错,便会酿成难以挽回的悲剧。
经过了一夜的紧急商讨,在渤海军众将的群策群力之下,一条条应变之策被反复研究后,最终串成了一条曲突徙薪的突围大计,从现在起,唯有步步为营、争分夺秒……
“汉扬兄!哈哈!”一个宏亮的声音远远大叫起来:“多日不见,多日不见啊!”
南鹰愕然侧身:“竟是公路兄?你为何在此?”
来人轻甲佩剑,面貌俊朗,神态之间尽是亲切神色,正是久违的袁术。
他来到南鹰身前,亲热的一拍他肩头:“汉扬真是明知故问……愚兄身为虎贲中郎将,值守禁宫正是份内之事!”
还知道自己是虎贲中郎将?昨日老子勇闯宫门,闹得天翻地覆,怎么不见你出来维持秩序?说得冠冕堂皇,谁还不知道你那点龌龊心事!南鹰心中涌出强烈的鄙视之意,更由此引发昔日争夺太平宝藏和封雄勾结管承为祸的新仇旧恨。
他心底怒火渐炽,面上却涌出比袁术更加高涨的热情,一把攀住袁术肩头,低声道:“公路兄,你不该这么露面的……你可知我昨日大闹宫门,却不见你的身影,心底着实是松了一口气呢!”
“这是为何?”袁术明显露出错愕之色,跟着恍然道:“汉扬放心。你我兄弟,纵然我身在现场,也定然与你共同进退。你又何必担心呢?”
“公路误会了,当日我死守洛阳,唯有你仗义来援!”南鹰一脸正色道:“我当然知道你的义气……可是公路不知道吗?昨日场面纷乱,若你在场,恐有小人对你不利呢?”
“什么小人?汉扬难道听到了什么风声?”袁术一双细长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露出警惕之色:“是有什么人要与我作对吗?”
“我听到了消息!”南鹰再次压低声音道:“有人向朝中奸宦告密,说你假借‘代汉者、当涂高’的谶言之说,意欲篡汉自立……你说说。昨日我公然与中朝撕破面皮的硬干,万一你又在现场与我同气连枝,岂不更加令那些宵小之辈对你飞短流长?我是在担心,连累了公路啊!”
“有人告密?说我篡汉自立?”袁术那张白净的面皮立即阴沉了下来,他强忍不悦,淡淡道:“究竟是什么人如此恶意中伤?难道他不知道这会令我家破人亡……汉扬兄一向耳目众多,可曾查得此人是谁?”
“天子只说是中朝大员转述,具体是谁尚不得而知…….”南鹰话音未落,袁术已经变色。
他骇然道:“竟然连天子都知道了?是什么人如此险恶?”
“公路也知道的……”南鹰装腔作势的叹了口气道:“这个世道啊。往往昨日之敌便成今日之友,而昨日之友,今日便会对你下手!”
“汉扬如此感触,是否意有所指?”袁术皱眉道:“有话不妨明说!”
“没什么。我只是有些伤心罢了!”南鹰苦笑着拍拍袁术:“你想想,我远在渤海,怎么会突然间疯疯傻傻的跑来帝都,还做下这等损人不利己的蠢事?”
“若是无人从中挑唆。可能吗?”他一脸黯然之色:“公路是明白我为人的……若想争权夺利,我当日只要点点头,最低也能做上司隶校尉。还用等到今日吗?”
他见袁术一脸若有所思,还不自觉的点了点头,心中暗自冷笑,口上却有些落漠道:“可笑我上了当仍不自知,凭白再次陷身于炉火之上,最终只能为他人作嫁……我要奉劝公路,你也是一个义气深重之人,千万不要被人利用了!”
说罢,他再次发出一声长长叹息,转身便向宫门行去,充满壮士悲歌的无奈情结,只余下袁术一人怔怔立在原地,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很好,要的便是这个效果…….昨日大闹禁宫,不仅袁绍这个挑拨自己入京的始作俑者躲在一旁,连一向与他明争暗斗已久的虎贲中郎将袁术都缩起了脑袋,若说二人没有暗通款曲,有人信吗?真当本人是笨蛋吗?且看本人也来淆乱视听一番,纵然不能令你们反目成仇,也要令你们同床异梦,再也难以同心同德!
“汉扬来了!咳咳!”偏殿之上,灵帝身后仍然只站了王越一人,见到南鹰缓缓入殿,灵帝情不自禁的露出喜色,苍白的面庞上,红晕一闪而逝。
他见南鹰一言不发,只是立于阶下狠狠的盯着自己,讶然道:“臭小子,又是谁触犯你了?摆出如此一副嘴脸!”
“谁?你说呢!”南鹰开始动了,他口中发出恶狠狠的低吼,同时抬腿步上龙阶,径向灵帝行去。
“汉扬,你……”明知南鹰行此僭越之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王越仍是皱起了眉头,正要出声阻止,却被灵帝抬起的手掌所打断。
南鹰终于站于灵帝面前,他粗暴的一把扯过灵帝手腕,伸指搭在他的脉门上,很快便感觉到灵帝那紊乱的脉相。
“别人都已经将刀架在你的颈上,你还要瞒我瞒到几时?”南鹰恨恨道:“难道在你心中,我便如此不值得信任?”
“汉扬果然不凡,昨日方才入京,今日便似通览了全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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