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娘娘。”诸人纷纷起身。
王公公打量着凝香的神色,小心翼翼道;“娘娘,这水榭里头还大有玄机,不妨在让老奴领着娘娘去里头瞧瞧?”
凝香怔了怔,回过头去,就见几个嬷嬷守在九儿周围,陪着她骑着木马,孩子的笑声脆如银铃,听在人耳里,让人的心都化了。
凝香收回目光,迈开步子,随着王公公穿过一小片竹林,那三间草房,赫然出现在眼前。
凝香整个人都懵住了。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一方小小的农家院落,当年她嫁给梁泊昭时,他身上没有银子,给了彩礼后,两人甚至连一顿肉都吃不上,就连家里的那三间草房也是破败的,寒风一个劲儿的往屋子里钻,她时常盘算着,等日子好起来,就去请个泥瓦匠,将屋子好好的修上一修。
凝香走进了小院,屋子里的一切都是熟悉的,她与梁泊昭一道用过的桌子,板凳,床,箱子,都与罗口村的一模一样。
她的手抚过桌角,只轻轻坐了下去,她再也不用精打细算的过着日子,盘算着要去请泥瓦匠了。
终于有滚烫的泪水从她的眼睛里争先恐后的往外涌出,她一直都没有哭出声音,眼泪就那样淌了一脸,
王公公一直在外头守着,直到过去许久,眼见着凝香的肩头不在抽动,他方敢进来,对着凝香轻声道;“娘娘,您看,您和小公主是住在这听香水榭,还是回玉芙宫?”
顿了顿,王公公又道;“皇上还说,一切都由着娘娘做主,娘娘想住哪都成,若是对这听香水榭不满,其他的宫殿由着您选,玉茗宫,合欢殿,长乐宫,就连凤仪宫也成,只要娘娘喜欢。”
凝香摇了摇头,声音很轻;“王公公,劳您回去和皇上说一声,我和孩子往后就住在这里,还有,多谢他。”
王公公有些不忍,只道;“娘娘这样说,倒是和皇上生分了。皇上刚刚登基,前朝事多,还望娘娘多多体谅,皇上寻了空,就会来看望娘娘和公主。”
凝香微微弯了弯唇,露出一抹苍白柔弱的笑靥,一颗心却是凉凉的,也察觉不到痛,只觉得恍惚。
她和梁泊昭,怎么就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听香水榭位于禁宫深处,又是三面环水,水榭里春暖夏凉,十分宜人,虽然凝香并无恩宠,也无家世傍身,皇上也不曾踏足水榭,宫里的人纷纷流传,都知道那一晚皇上在玉芙宫与董妃大吵了一架,只怕董妃往后也是再无恩宠,即便诞下了皇长女,可惜却是个弄瓦,总归是成不了气候。
话虽如此,宫人却仍是毕恭毕敬的,丝毫不敢慢怠,听香水榭里的吃穿用度也全是上上之物,放眼后宫,无人可及。
礼部挑选的秀女陆续进宫,俱是住在玉秀宫中,按着宫规,这些秀女在皇上临幸后方会赐予封号与宫室,而数月已过,梁泊昭一直是在前朝忙着政事,偶有踏足后宫,也不过是去寿康宫应个卯,给太后请安。更多的时候,他都是在元仪殿批折子,时常一待便是半宿,惹得身旁服侍的内侍都是苦不堪言,劝又劝个不住,虽说梁泊昭是行伍出身,身子健壮,可多年打仗下来,也早是一身的伤,而今又是这般的糟践身子,哪怕是铁打的人也支撑不住。
王公公没有法子,实在瞧不下去,就会悄悄让人去听香水榭,把小公主抱来,宫里人都知道,梁泊昭对这个独生女儿爱如性命,每逢见到女儿,无论政事在忙,他也会歇下来,丢下那些军政大事,陪着稚女戏耍,或是将女儿置于膝上,与堂下的文武大臣商讨国事。
日子一长,一些言官又是按耐不住,毕竟梁泊昭如今已是三十五岁了,再过几年已是不惑,膝下却只有一个女儿,皇嗣向来关系着国本,谏章雪片般的向着元仪殿涌去,纷纷请梁泊昭以大乾为重,多多临幸后宫,雨露均沾,已好早得龙子。
每逢见到这些谏章,梁泊昭也不过是微微一哂,随手搁在一旁。
宫里人都知道皇上与太后母子情分淡薄,偶有的几次请安,也不过是顾着彼此的颜面,宫里有名分的妃子只有凝香与永宁,却都是不得梁泊昭恩宠,唯有对这个女儿,梁泊昭是含在嘴里怕化了,就差把女儿捧上了天。
就连小公主平日里用膳的餐盘,也全是金制,梁泊昭生怕瓷盘瓷碗会割到孩子,竟是下令无论是听香水榭还是元仪殿,都不能出现瓷器,又因着孩子初学走路,容易跌倒,除了让乳母嬷嬷整日里跟着外,梁泊昭又是命人在元仪殿与听香水榭的宫室里俱是铺上厚厚的地毯,一些桌角处,凡事带尖锐的地方也全是让人用软布包了个严实,慈父之心,溢于言表,宫人在背后每逢说起,都是纷纷咂嘴。
因着女儿受宠,凝香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虽然平日里只住在水榭中,也不露面,可宫人们提起凝香,也都是恭恭敬敬的,比提起太后时还要小心。
夜色如墨。
梁泊昭捏了捏眉心,披了一天的折子,眼底已是布满了血丝。
自登基后,他一直勤于政事,从前只觉得为政者从不为民着想,而等梁泊昭自己坐上这把龙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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