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徽言、叶居中得着了书信,展开观瞧,却是本属厢军指挥江野写来的。信上大致意思是:蔡遵、颜坦两都监军覆息坑,其侥幸得活,但却为“贼”所擒。为保全性命,委曲求全,与一些兵士归降了方腊。但是腊军的将领对待他们这些投降过来的人十分地鄙夷,视若贱畜,或骂或叱,甚至行打,成了家常便饭。这些降兵倍受凌辱,地位与其他军卒不能等同。不仅官长如此,连那些随同方腊而起义的小卒子也对他们白眼,并行以欺负,时不时地便发生。这让好多降于“贼”的弟兄内心不服。但是在人家手里攥着,也只能忍气吞声。于今,这些人随“贼人”而来攻打睦州城,自然有违他们的本心,当然也不会真正卖力。另外却认为这是一个脱离“贼”军,重获自由的大好机会,想着将功补过,复归朝廷。他江野已经串联了不少原属官军的人员,欲为内应,与城中守军合力袭破“贼”营。明夜是他伴同“贼”将林虎把守寨门,正是绝佳的机会,不能错过。但请官府不要恶对出于被迫无奈而屈降于“贼”的这些人的家属。还请就时答复。
张、叶二人看罢了书信,大喜望外,认为那些人的家属被握在自己手中,他们又敢使奸诈吗?信以为实,当即写了回书,让人同样用箭射到城外,与那人。并没有确实一下那人是江野本人,还是江野委派或是委托。道那人,并不是江野,拿了书信,返回营中。但却不是给江野送去,而是给方七佛与方向送了来。这信上写的是:“依计而行。明晚三更,我以狼嚎,你以火箭三支,互相为信号。”附有小条:“胆敢用诈,灭汝全家。”方七佛、方祥看过之后,俱大笑道:“计成矣。”次日,腊军城下佯攻了三回,无功退了。方七佛传唤江野,令其这般如此。又于附近村庄捉来数名恶人,自有用场。
道说夜里,三更时分,叶居中好卖力,亲自领人马一支悄然出了城关,向腊军的营地摸来。命人学着狼嚎,起数声,以作探信。望那营门处忽然一阵发乱,隐约见得有人刀剑相击,并有倒下者。紧接,有火箭三支升空。叶居中大喜,一声令下,人马齐冲,扑向辕门。那门前果然现出江野,见得叶居中来,叫道:“通判大人,随卑职杀往里头,擒拿贼人。”在前引路,杀入营中。但不想是空营一座,叶居中方才晓得中计(之前被江野杀死的便是那几名恶人),喝江野:“这贼好大胆,原是诓骗本官而来。”江野叫道:“叶居中,因为吾降了方腊,你们把我一家老小九口人都杀了,以为爷不晓得此情吗?今某要报仇,尔受死来吧。”拈枪来取。叶居中大叫:“杀你全家?没有的事情,你受了贼人的蒙骗。”说着,用两口宝剑来当敌。江野道:“你之言不可信也。想哄我放生于你,没门儿。即使没有被你们坏了我家小性命,下狱是否,也无所谓。于今,城池将属义军,某却要擒下你来,取夺头功。”施枪发狠。叶居中连连招架。此刻,已经杀声大作,伏兵出现,于周外向官兵裹杀上来。很快,双方混战一团。叶通判文才还算说得过去,可论这武艺,仅会花招几下。只是眼时下性命有危,情势逼迫之下,也拼出把力气来,勉强以保身家片刻,并寻机欲脱。不慎吃了江野一枪,被刺中肩头,差点攧下马去。忽然有一人见危难而至,乃一名官兵指挥,叫齐贯。因为此辈生得人高马大,故而人们呼之“齐大马”。擅使一根狼牙棒,骁勇异常。大喝一声:“江野叛狗,休得逞凶。”抡棒来打。江野大怒,撇下了叶居中,来斗齐贯。且还叫道:“齐贯鸟儿,平素就和魔家不对付,今日却更要坏我好事,先取了尔的性命。”双方斗杀十数合,江野不是齐贯的对手,被一棒打落马下,呜呼哀哉。
叶居中知道上了人家的大当,追悔莫及,但是想退可是没有那么容易。一队官兵被八面腊军困在垓心,遭受猛烈的攻击。官兵人人惊恐,无力抵抗,伤亡惨重。叶居中在齐贯的保护之下,奋力冲突,嗳,别说,真给他们闯出条路来,逃回了城池。
叶居中至于城中,惊魂未定,刚要坐下喝两口水,忽闻杀声大作,发自城中。腊军杀入城池。却原来,方祥妙计,并未死困、全歼叶居中全队于城外,而是欲擒故纵,故意地阙一个口子,漏放一些出来。担心过于加以逼迫,城门不便为遁敌敞开,从而使得残敌只能绕城而逃,便就坏了自己的计策,所以适度地放缓追击,以教他们入城。但是却早已秘使“铁叉手”李洪、“铁蒺藜”李潮及三百名兵丁,穿上官兵的衣服(这些衣服都来自于早先所俘敌虏之身)伏于城外。待到残敌入城之时,这支腊军也尾于其后,混入里头。抢占城头,控制关门,并大呼:“圣公的天兵天将得下睦州了。”方七佛挥兵大进,扑入城中。一场混战,最终占领睦州城。通判叶居中见大势已去,又不肯逃遁,选择了与城池共存亡,以鉴对朝廷的忠心,自刎而死。那名指挥齐贯,死于乱刃之下。而知州张徽言则是化装成了老百姓,脱逃而走,连家小都撇弃了。否则,必然免不了项上吃受一刀。
方七佛打下了睦州城,捷报传到了方腊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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