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便在唐君主左侧依序入座。
华锦媗斜眼偷瞟右边面色最是冷峻的凤金猊,低声唤道:“凤凰?”凤金猊听见了,但眼角余光却不曾瞥过来。她知道他有怨怒,遂在案桌下偷偷伸出手,一点一点、不动声色的拉住他的手示弱,岂料凤金猊直接打开她的手。
哎,这只暴躁鸟儿的心呀……
华锦媗甚是幽怨地看他一眼,低头不语,他被她一看,面色这才放缓了一些,然后伸手握住她即将缩回的毛爪,可又似乎为自己的妥协深感懊恼,轻轻蹙了蹙眉。华锦媗赶紧指缝交叉,牢牢握住他的手,不容他反悔。
凤金猊只好眼帘微阖地叹了一口气,但唇角已是勉强上扬。
……这当真是一个“床头打床尾和”的典例呀。
华锦媗抬眼望向海上花,稍作欣赏后,幽深的目光这才缓缓转向兴高采烈的唐君主。同样地,在场还有一个人对唐君主的注意远远胜过这几朵海上花——唐宜光。
华锦媗望着他,目光最终落在他身旁的封应蓉身上,陡然扬眉。细看,这封应蓉眉眼含春似若水却有些病怏怏的……空虚感?唐宜光曾说他是那么迫不及待要动手,所以那一夜她点头允诺,估计他就立即出手了。
她端起面前香茗轻轻一抿,笑而不语。
宫宴散后,众人各自回房歇息。
华锦媗合上房门后,随手拿起桌面搁着的一盘糕点,共有六块糕点,居中的绿糕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倒置了。她笑着伸手取出这枚绿糕,掰成两半,果不其然——看见夹在其中的两张小小信笺。如今她厢房四周都是唐宫侍卫和赤炎军的重重把守,料是苍蝇都插翅难进,更何况是往来传送消息的白鸽呢?
“今夜我定捏中封应蓉死穴,唐宜光字。”她轻轻念着其中一张,甚是好奇——这唐宜光在她数月调教下,会从当初那一介翩翩弱皇子黑化成何等地步?
她笑着将这条信笺放到烛光上焚烧,然后取出第二张,是江一白的字迹:“谨防赫连雪。”她顺手就放到烛火上烧,别说是赫连雪了,就连凤金猊和李圣香,她都在时刻谨防。
……
华锦媗捧着暖手炉轻轻走出房门,四下环顾,一个声音自远处幽幽传道:“这么晚不睡,别告诉我又是出去找宵夜?”
她望去,看着凤金猊正懒懒的倚在廊道亭周石栏上,环抱双臂瞧来,戏谑地挑了一下嘴角。
“凤凰,我是想找你。”华锦媗迈着小碎步跑过去,可是冬风冷冽却见他一身单薄,遂问道:“你不冷吗?”
凤金猊道:“有点。找我干嘛?”
“原来现在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华锦媗抱着暖炉绞着手指咕哝道,“那我走了,不叨扰凤世子了!”说完就撇头离开。
凤金猊皱眉,说道:“你坐下吧。”
“哦。”华锦媗赶紧掉头回来,捧着暖炉坐到凤金猊腿旁,一副垂首低眉的小媳妇模样。
两人距离有点远,他默然无声地看着她裹着披风仍被冻得瑟缩成团,心口终究一软,于是展开了双臂,朝着她微微示意。
华锦媗于是钻入他怀里,讨好的问道:“凤凰,你还生气吗?”
凤金猊将她包在怀里,枕着她的脑勺,不冷不热的回道:“你倒是说说我生什么气?”
华锦媗嘀咕道:“不就是因为李圣香嘛。”
凤金猊哼笑:“他的出现我并不讶异,跟着你回唐宫,按他那脾性也是理所应当。对事不对人,我有什么好生气?让我真正生气的,你会不知道是谁?”他伸手在她额上重重敲了一下。
低低的震动和神色的变换像风一样从华锦媗的面上掠过,她打诨的笑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
凤金猊眉宇间再度恢复沉郁阴冷,“神婆,咱俩隔着肚皮说话玩试探,好玩吗?”
华锦媗伸手圈住他的腰,依偎在他胸口,识相地不说话。
凤金猊便将手覆上她的耳廓轻轻揉捏,手指冰冷而稳定,耳语般地喃喃:“你从除锦宫救出来的那个女人,中毒很深,疯癫已久,我查了底细,在她被关入冷宫前,名唤春暖,曾是伺候唐国九皇子的婢女。七年前唐国十一公主被烈火焚于墙头,而唐九霄兵败逃亡,她想必是成了累赘所以被中途抛弃,这才被关进除锦宫之中。”
“而唐宜光原本只是唐国不受宠的皇子之一,无权无势,母子性命更是岌岌可危,故而数月前才死马当作活马医,千里迢迢赶到东圣国联姻。可势单力薄的他,如今却一跃成为东圣国的乘龙快婿,跻身四国之中最炙手可热的皇子之一,文武双全、权钱皆有,力压萧曜,风光无限。在这唐宫已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呃……您分析真仔细,我甚是佩服。但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我又不参与党争。”
凤金猊看向她,目光变幻着,华锦媗不知道他是否看见了自己的心虚,却听得他微微一笑,冷道:“七年前孔雀率惊魂门在忻州崛起,当时你在忻州。唐宜光入京联姻,适逢你也入京。当初竞选驸马的最强对手是萧国萧曜,可他合情合理地被毁于一个‘色’字之中,声名狼藉,其中功劳有你一份。”
“孔雀为抢江湖第一而蓄势招惹森罗殿,强保唐宜光,一时扬名四海,将圣裁门推上风口浪尖。实则细想,他虽个性古怪高傲,刻薄狠毒,狂嚣无礼,做事全凭喜恶,但他手中的桩桩件件……最终受益者可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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