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数十载, 还没受到过这种折辱,何况还当着这么多权贵的面,当即气急败坏吼了起来:“哪个兔崽子敢打本官?!”
琉璃盏啪得碎一地,酒浆缓缓流淌四散,方长弈闻到甜腻的酒香,面色更阴冷,又冲上去补了几拳。
赵行昆本来还要骂,待看清那张冷峻的脸庞,瞳孔骤然放大,一股凉意从脊背直窜头顶。
“参、参见王爷。”他回想刚刚那句狂言,知道自己这次捅了大篓子,脚一软,干脆行了跪礼。
成玉在一旁看着,表情平静,后背却起了一层冷汗。来了个礼部侍郎,他已经够意外了,没想到佑王也在。从前,佑王充其量只是个有皇室血统的纨绔子弟,大家怕他,也只是因为他行事张狂,无法无天,又不能惹。
但如今却不同了。自此佑王扰乱宫廷一事后,汪靖贤一党迅速覆没,佑王名义上被削了爵,实际却毫发无损,如今还被加封亲王。有心人自然能发现其中蹊跷。
方长弈,绝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成玉不敢轻怠,微低头,恭恭敬敬拱手行揖礼,在场的其他官员大都是五品以下,纷纷行躬身礼,余下的人则行跪礼。
“参见王爷。”
此起彼伏的声音后,满场寂静。
偌大的试场鸦雀无声,人们的心思却十分活络。
其他官员暗自庆幸没踢到铁板,又感叹这条船真是庙小妖风大……啊呸,是卧虎藏龙,令人防不胜防啊。侍郎来了,亲王也来了,现在若说皇上也在,他们都敢信。千金小姐们觉得这王爷样貌俊逸无双,气度又儒雅矜贵,没想到一出手竟如此生猛……这反差实在是太大了。纵然试场的气氛陷入僵持,她们仍然忍不住偷偷抬头,瞧了一眼又一眼,十分地心动。一小撮文人雅士正在怀疑人生,因为王爷和南客……穿着同样的衣服,好像是一个人?
至于徐家兄妹,见佑王似乎是为了沈宁欢才出面的,回想刚才,自己竟还不怕死地使唤她数落她,一瞬间手足发冷,如坠冰窖。
或俯首或下跪的人群中,只有沈宁欢愣愣站着。
那个人不是林亦么……为什么,大家都叫他王爷?他意态威严,表情沉冷的让沈宁欢感到陌生,寒意从她心底冒出来。
方长弈的视线落在赵行昆腰间的银鱼袋上,冷笑着将它扯下。赵行昆猛地抬头,见他拿着自己的鱼袋走去窗边,一张脸变得煞白。
只听见扑通一声,银鱼袋被方长弈扔进了湖里。
试场上响起一阵抽气声,显然都被王爷这个举动惊到,要知道鱼袋乃圣上亲赐,是官员品级的彰显,这一扔,可是比当众揍他一顿要严重得多。
成玉心里默默想,佑王连先帝御赐的免死金牌都敢扔,何况是一个官员的凭信?下意识也捂紧了自己的鱼袋。
赵行昆鼻青脸肿,抹了把嘴角的血,复又死死盯着方长弈,双眸通红。自己不过是运气差了点儿,撞上了他的女人,纵然他是亲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没有权利罢免堂堂一个礼部侍郎吧?
“微臣认为自己并无过错,王爷这又是何意?难不成想代替皇上夺了微臣的官职?”话意很明显,方长弈若是代位行权,那便是有谋反之心。
“哦?”方长弈约略笑着,不疾不徐道,“本王可没这么说,只是看那鱼袋刺眼,想扔了。赵大人若是需要,再求皇上赐一个就是。”
这番话根本一点道理都不讲。
“当然。”方长弈声音一冷,沉眸看着他,“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你可要一字不落地和皇上说明白。本王等着皇上降罪,绝不为自己开脱。”
赵行昆双手握拳,骨节发白,说不出一个字来。
方长弈解决了他,忽然地有些沉默,良久才回头看去,冰凉的墨瞳慢慢柔软下来,仿佛变了一个人。
两人隔着不过数丈的距离,遥遥望着。
他默不作声,慢慢地走向沈宁欢。
“宁——”
沈宁欢忽然梦如初醒,跪了下去,低声喃喃道:“参见王爷……”
今日在试场她屡次希望林亦能出现,他也的确出现了,却好像再也不是以前的他。
此时,沈宁欢的心里混乱至极。
方长弈蹙眉,低声道:“你起来。”
声音有些沉,和平常轻言细语不大一样,如今,任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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