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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阴暗如夜,张目不可见物,何况狂风扑面,便欲睁眼也有所不能,一股奇寒仿佛从九幽阴狱里刮了出来,再行数步,地下已结满了厚厚的寒冰。
段暄强运真气,抵抗身周刻骨冰寒,勉强向前走去,心念倏转,忖道:“这狂风如此肆虐,朝晦却能说进便进,想来定有驭风之法。”
但当此时刻,进退两难,自己又不知驭风之法,只得仗着无双真气,强抗上天之威,硬生生从狂风的罅隙中挤了进去。
前方风势倏缓,但那股阴寒之气却愈发浓重起来,无声无息地笼罩在他身周,仿佛饿狼见了血食,迫不及待地想要将之吞噬。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呼啸的风声中冷冷响起:“孤心意如铁,不可回转,朝晦,你纵要叛君篡位,也绝不能从孤口中骗出沧月珠的使用方法。”
段暄听这声音苍老衰弱,但却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心中一喜,向那声音所发之处疾奔而去。
将及那人所在,风声陡然停歇,四周突然陷入一片沉寂之中,险些儿让他反应不过来。
他微微一怔,弹指为火,照亮整个洞口。
只见一个黄袍老者软绵绵地倒在洞中,双手、双足均戴着沉重的镣铐,面容秀雅,神色颓败苍白,但眉飞长剑,眼凝寒霜,大有杀伐果决的帝王气概。
那人听得他在风中行来的声音,只道又是朝晦前来,冷哼一声,抬头望来,两人双目对视,那老者一愣,沉着嗓子道:“你是何人?”
段暄拱手行礼,朗声道:“在下段暄,忝居昆仑之主。”
那老者眼中倏然迸发出一抹怒意,喝道:“就是你这混小子,当日来沧海之渊掳走了我的女儿?”
段暄听他这么说,心下更无疑惑,当下微笑道:“此事说来话长,还请国主见谅,在下先救您出去再说。”说着拔剑斩断那老者手足上的镣铐。
那老者身子一振,长身而起,目光中惊疑不定,扬眉道:“小子,我女儿呢?”
段暄微觉羞涩,转头微笑道:“国主放心,在下对令爱绝无恶意,她此刻就在风啸穴外等待,我来救您,也是出于令爱之命,咱们速速出去,莫让她等得久了。”
那老者一惊,点头道:“好,出去再说。”携了段暄,从那洞口中钻了出去。
外面呼啸欲狂的大风登时又向二人裹袭而来,那老者瞥了他一眼,见他在风中纵跃而行,飘逸殊绝,忍不住赞道:“少年人,好身手!”
两人携手急行,不多时钻出风啸穴,来到洞外,一缕阳光慷慨地洒落在两人的身上,比起那阴寒诡异的洞中狂风,宛如换了一个世界。
晚听到两人的脚步声,叫道:“段大哥,是你么?我爹爹呢?”
那老者一声咳嗽,沉声道:“阿晚,这少年人真是帮咱们的吗?”
晚听这声音极为熟悉,欢呼一声,扑入他怀中,甜甜地叫道:“爹爹!”
第98章 第 98 章
那老者脸上曲曲折折的满布皱纹,时光便在这些纹路里悄然流泻而去,正是鲛人族第二十九代国主,封号殳君。
他在位时行事明断,对待臣民颇为仁慈,数十年来族内臣民安居乐业,与众海族同享安乐太平,但只因殳君深信族中的护法朝晦,竟被他勾结蛟君,突然反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被囚在风啸穴,竟无脱困之力。
此刻殳君眼见爱女就在眼前,不禁惊喜交集,问了段暄的姓名年岁,便追问她诸般事宜。
晚从那日在人鱼宫与段暄初逢说起,脆生生说个不停,但说的尽是段暄给她吃糖、摘莲花、买裙子的小事,于途中曾经历的种种惊心动魄的诡谲反而略过不提,段暄负手在旁,见她俏脸上满是盈盈的笑意,不禁微微一笑。
殳君不及去听她那些小女孩儿关心的故事,见她幽蓝双眸黯淡无光,浑无半分神彩,吃了一惊,捧着她的小脸看了一看:“阿晚,你的眼睛怎么了?”
晚委委屈屈地皱着鼻子,柔声诉苦:“爹,有个很坏的姐姐,她生气段大哥待我好,就刺瞎了我的眼睛。”
殳君目中闪过一丝难掩的怒火,横了段暄一眼,目光极是严厉。
段暄轻叹道:“是在下的不是,拖累了公主殿下,还请国主恕罪。”
晚忙道:“爹爹,不怪段大哥,都是那个姝羽不好。”
殳君微一沉吟,问道:“爹给你的沧月珠,可还带在身上?”
晚身子轻轻一拧,脸含羞涩地低下头去:“爹,我送给段大哥了。”
殳君眉梢如剑,向上一横一挑,诧声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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