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2-15
原本的火气一下子消个精光,苏日暮目光复杂地看着他,“……那你是怎么想的?”
阜远舟苦笑一声,“你觉得我这辈子还有娶亲的可能?”
苏日暮自然是知道他的执拗,目光顿时复杂起来,“那你和你皇兄说什么了?”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跑出宫来?
阜远舟顿了顿,旋即颓然地道:“我和皇兄吵起来了。”
苏日暮这回是真的惊到了,阜子诤这家伙简直能评上一个玉衡二十四孝弟弟的称号,居然会和阜怀尧吵架?!
阜远舟还是觉得一阵心乱,一五一十地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的叙述没有往日那么条理清晰,苏日暮还是明白了前因后果,心头涌上来的是说不上的滋味。
阜远舟知道阜怀尧喜欢他,甄侦也说他的陛下喜欢阜远舟,可是……
在这一刻,苏日暮才真正明白阜怀尧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文武百官仰其鼻息,天下万民皆是依托于他一身,江山社稷,祖宗基业皆在他一人身上,没有人有资格去批评他无情,因为他对天下人掏心掏肺,掏到最后,连亲情爱情都一并付诸出去。
见惯了尔虞我诈腥风血雨,苏日暮素来不相信有多少人能大仁大义舍己为天下,此时此刻却真正敬佩那个一身冰冷的玉衡君王——而且,更可怜他。
不管他是被迫还是自愿担下这幅重担,他都做的太好,好得凄凉,好到连感情都被快被磨光在一次次的帝王权术里。
苏日暮注视着他,眉尖蹙起了小小的褶子,意味难言,“你皇兄只是在准备这件事,事情还没有成定局,这么沉不住气,子诤,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阜远舟眼里流露出一种莫名的哀恸,像是新愈合的伤口被撕裂,血丝盘踞在眼底,叫嚣着悲伤,“因为那时候母妃没死。”
苏日暮微怔,随即近乎狼狈地躲开他的眼——撕开伤口的,又何止是他一个?
阜远舟继续喃喃道:“我不要再有第二次。”
儿时的时候,苏家有个马夫,养马的技艺十分厉害,却是个有些痴呆的疯子,总是会抱着马儿呢喃谁也听不懂的话语,有一天,他似乎清醒了片刻,眼睛亮的吓人,他问过去挑选好马的苏日暮和阜远舟:
——你们一生中有没有做错事的时候?有没有因为做错什么而失去某样视若珍宝的东西?有没有尝过心脏被挤压成碎末的滋味?有没有如五雷轰顶一般震撼到无法反应过!?
那时候他们年少轻狂艺高胆大恨不得飞天摘星水中捞月,自然回答是没有,他们从来都是坚定的走着自己选择的道路,既然选了就不容许自己后悔,自己的苦自己挨,自己的石头自己搬,就这么坚定地往下走,连迷茫的机会都不会有,心痛、五雷轰顶的感觉似乎从未有过……可是,后来呢?
后来苏日暮失去了苏家,上千怨灵在噩梦里徘徊一生不得解脱;阜远舟没了母妃,二十一年的信念二十一年的坚持通通化作齑粉。
因为失去过,才会那么害怕,就像是被蛇咬过的人,战战兢兢看着盘踞在脚边的井绳,明知不是毒物却依旧从心底生出恐惧。
他阜远舟一刻还在担心昨晚的逾越是梦境还是现实,下一刻阜怀尧就关怀备至地为他准备了一场选秀……多像是历史重演,前一刻他还在宗亲府地牢里等待蛰伏而出的机会,下一刻却得知被至爱的母妃舍弃。
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了,半生信念,一杯毒酒,一朝生死,一夕风云变化,他才猛然发现仍然有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情。
命运就是这么喜怒不形于色,它让他出生于泥泞生长于底层,却在之后宠爱他至极,把他托起来,让他站得比绝大多数人更高,后来,他才发现它只是为了让他摔下来时更疼。
他怕了,他真的怕了。
“子诤。”苏日暮蹲下来,平视他的双眼。
阜远舟也不由自主看着他。
苏日暮的唇嗫嚅了一下,最后低声道:“子诤,放手好不好?”
阜远舟浑身一僵。
“他是皇帝,这点你比我更清楚,”苏日暮说,“他有江山社稷,也会有三宫六院,我知道他喜欢你,照顾你,宠信你……可是他没有理由爱你。”
阜远舟声音沙哑地问:“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日久生情,一眼成魔,都不需要理由。
“如果你们想要在一起就需要理由。”一个能说服天下大部分人的理由。
“闻离,我只想陪在他身边。”阜远舟呢喃道。
苏日暮的表情有些难过,“可是你已经开始失控。”
狼始终是狼,厮杀,掠夺,占有,这些都是本性,不会因着长久不沾血而变成温驯的狗,子诤,你已经不再满足于一味的守候。
以前不阻止是因为苏日暮相信阜远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是现在他已经不再理智……而阜怀尧,太狠,伤人一千自损八百都在所不惜。
阜远舟紧了紧攥住的拳头,“我知道。”
若他能把这心思守得一生,也算圆满,就不会这么痛苦。
现在他明知道前面是个坑,却只能眼睁睁放任自己往前走,然后一头栽下去,撞得头破血流,爬也爬不起来。
“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放弃?”放自己也放他一条生路。
“如果能放弃,我又何苦等到现在……”阜远舟嘴角挽起一抹苦涩。
苏日暮咬咬下唇,“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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